第三章
昨天晚上子谦在他旁边铺了块草席陪着他睡了一夜,这一夜他似睡非睡,一直在做梦,直到天亮才沉沉睡去,子谦起来的时候他正睡得死猪样。
今天是个大晴天,通向山谷的唯一一条沙土路被阳光铺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像是给怀恩谷系上了一条若隐若现的金丝带。山野的风柔和清爽,带着草木香气,苏暮秋牵着马独自行走在回怀恩谷的山道上。慌不择路的野兔从路旁突然窜出来,遇上行人又慌里慌张冲进另一边的密林里,苏暮秋暗自好笑,想起有一年在青峰山采药,有只兔子也是这样慌不择路一头撞晕在石头上。
苏暮秋年已半百,须发白多黑少,由于常年在外采药日晒雨淋皮肤黝黑,瘦瘦的高个头,肩背挺拔显得精神矍铄。他杵着一根紫檀鸠杖,牵着一匹膘肥强壮但性情温和的栗色骟马,已经走到了怀恩谷的山口。
马背上驼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袱。在赤水潭与老道长分别后,顺便去了趟集市,采购了一些口粮和家用。
”爹,爹……”
“师傅……!”
小徒子蒙和小女贞儿挥着手从坡上狂奔下来。小师妹一下扑在苏暮秋怀中,差点将老药师撞到。两只嫩白的小手臂环绕着药师的脖子,娇滴滴地责备父亲:“爹,您可回来了,还以为您不要贞儿了呢!”
“哈哈哈……”笑声爽朗的药师一手搂着丫头一手搂着小徒弟。“子蒙,为师不在的这些天,有没有被贞儿欺负吖?。”
子蒙伸着脖子偷偷喵了一眼师傅怀里的师妹。充满警告意味的眼神立马杀了过来。他赶紧摇头摆手连连说:“没有,没有,师傅,没有的事!”
“哦?”药师假装惊讶地看着小师妹:“看样子老爹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还乖一些罗?”
这就不好回答了。小师妹只得又撒起娇来:“爹爹就是偏心,重男轻女,不问师哥有没有欺负我,反倒问我有没有欺负他,天底下哪有小的欺负大的?”说完头一歪表示不满。
“嗯,小的欺负大的,天底下是没有,但我们怀恩谷有。”说完摸着小徒子蒙的头又哈哈大笑起来。
他太了解这对小冤家了。子蒙虽说是师哥其实就比贞儿大两个年头,个头比子贞矮,从小就是贞儿的跟屁虫,两个人从小形影不离。子蒙温厚实诚傻萌傻萌的没有小心思,搞急了就只知道跺脚或是嘟起嘴巴表示不满。
贞儿呢古灵精怪从小就淘气,经常捉弄欺负子蒙。但是要将她和子蒙分开,半日都不行,吵着闹着要看见对方,真正是一对小冤家。
每次闯了祸,师傅假装生气两个都批一顿。要打一起打,罚也是一起罚。有时子蒙觉得委屈,跪在院子里埋怨子贞。子贞就许诺以后好吃的好玩的保证让他先挑,子蒙立马就笑了,刚才的委屈立马烟消云散。尽管子贞从没兑现过诺言,但是子蒙每次都信。常常把师傅和大师哥乐的不行。
“家里还都好吧,子谦有没有好好照顾你们啊?”
“那是肯定的,大师兄还有一个超大惊喜要送给爹呢!”小师妹摸着老爹的胡子神神秘秘地。太阳把她的脸晒得白里透红,粉粉嫩嫩。貌似又高了些,比子蒙快高一个头了。
“哦?!超大惊喜?莫不是逮着那头神鹿了?”
“是一个……”小师兄还没说完就被小师妹捂住了嘴。“不许说,这是给爹的惊喜,先不能说。”
“哈哈哈,好吧,那赶紧回吧。”
三人一马在回去的路上说说笑笑,子蒙子贞一路仍是打打闹闹,一个跑一个追。
子谦在门外重新修补好的凉亭里等候,给师傅预备好了洗脸水,切好了茶。厨房灶上还炖了一大锅师傅最爱的鲫鱼汤。
大师兄接过师傅的手杖,麻利地帮师傅脱下套在长衫外面的马甲,抖掉灰尘挂在凉亭的绳子上,又递上干净的帕子让师傅洗把脸。
小师妹捧上热茶给药师后,便殷勤的半跪在地上给爹爹捶腿。子蒙把马牵过去栓在马桩上,马槽里的水面上铺着一层青草,这是昨天子谦抓鱼时顺便在河边割回来的。
“子谦呐,这些天既当爹又当娘的辛苦你了!你看,都瘦了勒。”苏暮秋爱怜得抚摸着子谦的后背。
“不辛苦,师傅,师弟师妹都很听话的。”子谦谦虚地应答。
每次师傅这么说他的时候,心里高兴也很自豪但是也有点难为情,毕竟自己也只是一个才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被称作娘怪不好意思的。
师娘三年前去世,师傅悲痛万分,未再娶又忙着采药,所以基本都是他在做着师娘的工作,洗衣做饭,还要劈柴抓鱼打猎种菜什么的。师弟师妹虽然年纪不大,但很勤快是不错的小帮手也是这个冷清山谷里的好伙伴,师傅不在家的时候三个人相依为命。
师娘在的时候,子谦每日跟着师傅进山采药,晚上帮着制药,逢双月就跟着师傅出山谷去远在几十里外的集市卖药。
现在师傅经常留他在家照顾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