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火之识被白岩死死掐在手中,它似乎努力克制着,黑色的蛇身却还是因为痛苦扭动起来,如藤蔓般缠绕在白岩的胳膊上。
重塑经脉后,白岩肉身与阴火相融,现在的白岩,可以真正意义上触碰到阴火。
从前白岩无论如何挥舞拳头,阴火也不过化作黑色烟气四散又重聚,无法触及,就好比对着镜中事物无能发怒,即便砸碎镜子,仍旧伤不到镜中倒影。
但此时的白岩,已身在镜中,稍稍用力,便能让阴火之识感受到实在的疼痛。
阴火被白岩扼在手中,嗓音也嘶哑起来,却吐着蛇信子笑道:
“好有力的一只手,比之方才,判若两人了呀。”
它的音调同盘绕的蛇身一般阴冷妖娆,像是讨好,却又好似暂收毒牙,静静蛰伏,等待致命一击的机会。
“我救了你。”
“我需要你,需要你这幅身体行走在世间。”
“你也需要我不是么?需要我的力量。”
“我们是一体的。”
白岩与阴火相融,阴火之识被掐住的痛苦感觉,白岩自然也能体会到。
阴火之识吐着蛇信子,笑得从容,既然互为一体,它便是白岩的一部分,白岩怎么会对自己下狠手呢。
它笃定白岩不会伤它。
却忘了白岩是个疯子。
因感受到与阴火之识同等的痛苦,白岩脸上肌肉难以抑制地微微抽搐起来,却继续加重手上力度,他的指甲深深嵌进黑蛇的身体里,蛇身的伤口不断溢出黑色烟气。
“若真伤了我,你也活不成了,你想要做的事情,没人会替你完成。”
阴火之识收起蛊惑的语气,语速不自觉变快。
它扭动蛇身,方才的从容不见踪影,
“给尊上下毒这种事,不可以再发生。如若骗我……”白岩说着,手上力气愈重。
“不骗你。”阴火之识忙答道。
“伤害尊上的事情一概不许做,我不介意拉着你一起死。”
“好……”阴火之识吐着蛇信,虽不知心中是否真如此想,至少语气语调恭谨了许多。
白岩终于松手。
阴火之识如同受惊的野兽般迅速溜到一边,扭动蛇身发出阴寒的“嘶嘶”声,不知在咒骂些什么,接着闪身冲进白岩耳中,回到他体内。
白岩扶着洞穴石壁站起身,他凝视着自己的手臂……不光手臂,他浑身方才还在渗血的皮肤皆已愈合,不过并未恢复如初,而是留下大片可怖疤痕覆盖在身上。
他被龙焰灼烧干净的毛发,也无法再生长出来。
白岩伸手摸了摸眼睛上方,那里原本该有一双眉毛的,他苦涩地笑了笑。
他可是给尊上下了毒。
他活该如此。
光秃秃的残耳,光秃秃的狼尾,嘶哑的嗓音,他好似一只扭曲变异的蜥蜴。
如此怪异到让他自己也感到恶心的样貌,怕是没人能再认出他了。
白岩光秃秃的狼耳微动,他听到细碎的声响,转眼瞧去,他见伸手扶住石壁的位置,坚硬的石质表面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粉尘,窸窸窣窣不断剥落。
他低头,见脚底所踩的位置也是如此,每行一步,都要留下脚印状的灰黑粉尘,像是被火焚烧过留下的烟尘一般。
阴“火”之力,“焚烧”万物,名副其实。
“你确实可以承受阴火之力,经脉重塑也确实成功了。”阴火之识阴寒的声音在白岩脑中响起,“但你也活不长久了。”
说到后半句时,阴火之识语气中分明带了些许玩味。
白岩是个好容器,却并不如它所想那么好掌控。
既如此,白岩的短寿于它来说,多少有些快意。
白岩冷笑几声,他感受到阴火之识的怨恨,却不以为然。
只躲在他身体里说些诅咒言语,连出来与他对峙也不敢,有什么好惧怕的。
活不长久又如何?
只要将他想做的事情完成,便不枉尊上从雪原将他救回,又多活了这么些年。
从哪里开始呢?
白岩自手中唤出黑色烟气,扯成一件黑袍披在身上,遮住这副骇人躯体。
现如今的他,怕是再也无法穿寻常衣物了。
“尊上。”
奉庚刚用传送法阵回到寝殿,便听到南胡、北琅二人的声音在寝殿门外响起。他们的语气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急迫。
魔尊奉庚打开寝殿门,言简意赅道:“本尊已知。阴火有异动。去地宫。”
他突然想起手上还端着墨玉花盆,低头对上竹阙一双透出迷茫的眼睛,便对她笑了笑,语气柔和道:“不用怕,你在这里等本尊。去去便回。”
接着便要将竹阙放下。
竹阙却大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