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人家出钱,什么人都可以...下手么?”保护雇主不被刺客所杀,或者替雇主除掉碍眼的人。从来到这个世界第一天起她就知道这里的世道有多疯狂,只是这两年犹如世外桃源般的山庄生活竟让她忘记了那些!
“怎么可能!只有不入流的剑客才会去接那种买卖。我们最多只是为江湖除害!”
“可是,谁有资格来评判一个人该不该死?你又怎么能保证你的判断是正确的?”甄蓁无力扶额。没有现代科技,钱币用的还是真金白银。这些都可以接受。可是这里人们的是非标准还停留在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水平上。甚至还有朝廷和皇帝!这到底是几百年前的世界呀!
她深吸一口气,不自觉沉重起来,“东霆,你——杀过几个人了?”这样稚气尚存的一张脸,说不定已经是熟练的刽子手。
东霆打量着她的神色,含糊其辞,“...嗯,其实也没多少...大哥说我还年轻,还得好好历练历练,所以好多事都不直接交给我。”
“到底多少?”
“呃...十、十几个?”
甄蓁把视线转向窗外,彻底笑不出来。
“大嫂,你不用担心。大哥武功很高的!咱们寒山庄园名声在外,很少失手,而且现在——”
“很少失手?”她微微失声,想起刚认识祁寒时俩人的狼狈,突然觉得一颗心没着没落。
“咱们现在很少接这种生意了,真的!大多是押运、护卫类的居多。我也能帮得上忙!大嫂你真的不用担心...果然还是不应该告诉你这些,完了!大哥肯定会修理我的!”
“不。”甄蓁叹息。她宁愿每日提心吊胆,也不愿没心没肺的直到某日噩耗降临。垂下的眼眸里有半刻失神。再抬起时,已经能坦然面对。语气软了软,“给我讲讲你是和祁寒是怎么认识的吧。还有慕云。你们又不是亲兄弟,为什么会那么要好?”
东霆如释重负的笑了起来,“那当然!我们自小一块长大的!我老粘着他俩!后来庆王府被查抄,我就跟着大哥二哥一起出来了。”
庆王府?甄蓁心中又起疑,“怎么你们仨是在王府里长大的?没有父母吗?”
“本来是有。我家穷,把我卖了。后来几经辗转被庆王府里的教头看上,说我根骨好,把我买进府里练功。我进去的时候大哥和二哥都已经在了。”
“...王府为什么要买你们练功?是要培养来当护卫吗?”
东霆一脸得意的比划了两下,“功夫不好的才去做护卫。像我们哥仨这种,那本来都是要做暗士的!”
暗士?她大概猜得出那是什么,扬起眉毛,“本来?”
“嗯,本来。后来庆王府犯了事被皇帝‘办’了。我们哥儿仨就只好在江湖上自谋生路。”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东霆歪头想了想,“得有...十一二年了吧。”
十一年前,祁寒最多十九。东霆也就十三。三个少年抱成团靠刀剑糊口,在血腥中一起谋日子。想起那张干净的脸,甄蓁突然有点心疼。那一身的旧伤,人前总是冷淡的样子,闭口不提的过去。也许不该太过逼他吧...这么想着,心里稍微有些后悔起来。
初夏的夜晚略有暑意。甄蓁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窗棱推开半扇,月光照在地上。她想起那一夜自己媚眼如丝的跨坐在他身上逼问,头发如瀑布一般垂在精瘦的胸前。他那时的表情,沉醉中带着一丝忧郁。枕边有一丝落发。她拿起来跟自己的比了比,确信是祁寒的。看着那发丝,她想,这般牵肠挂肚的感觉本以为不会再有了。唇边浅浅勾起,仿佛手里捏着的,是随手摘得路边的一朵雏菊,却含着朝露绽放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