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云舒带着钟奕的“口谕”，同周全说起这个事儿，没料他竟问也不问，一口应下。
“今儿早上，公子出门当差前打过招呼了，后门的钥匙我已经让人配去了，姑娘若是急用，可以去后院问问强根儿，他管着府上的采买，日日后门进出，姑娘可同他暂借一日。”
“好的，谢谢周管家。”她愣了会儿，回过神道谢，转身就往后院去。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很微弱，又很短暂。她不敢放任自己去想，埋头加快了脚步。
王强根看着面前的姑娘，一双绿豆眼滴溜溜转悠。她低垂着眉眼，文静乖巧，身上扑来淡淡的香气，连脖子都白得莹润透亮。
他咽了咽口水，不愧是上等妓院出来的，比自己搂的那些暗娼女就是不一般。
“姑娘是想……借几日？这府上的物料每日都得送，后门一向是我管着，钥匙不在手上到底不安心，万一这出了事儿……我可就说不清楚了不是。”他袖着两只手，斜眼瞅着她。
“确实麻烦大哥了，我就借半日，晡时前一定回。周管家说了，钥匙很快给我配好。往后这后院，云舒少不得要来叨扰，若是有不当之处，还望大哥指教。”
“哎，好说好说，大妹子跟我不必客气。”他嘴一咧，脸上的麻子挤成了团儿，说笑着一边掏出钥匙。云舒伸手去接，他翻过手，往上一扣，握住她的手背，来回轻蹭了两下。
云舒脸一白，很快扯出一个笑，淡淡道：“多谢大哥。”她低头快步走过，擦出一股悠悠的香风。目送美人远去，他抬起手摩挲着指尖，细细回味。啧啧啧，触感都不一样，怎么能这么滑，这么嫩……
“砰”一声，一捆卷心菜直击他后脑勺，打得他晕晕乎乎，云里雾里。
“个老公狗！瞧瞧你那样儿，涎水都快流到地上了，真是叫人没眼看，呸！”
强根儿方才缓过神来，看着灶房门边叉着腿的黄脸婆，怒上心头，跳起来指着她骂：“杨金花！你他妈疯了？！”
杨金花哼笑一声，一双大眼睛火辣辣瞪着：“我疯了？我看你才是疯了！成天在外头鬼混也就算了，居然还敢把主意打到公子的人头上来，你是不是嫌命太长了？”
强根儿眼睛一吔，梗着脖子道：“我……我打她什么主意了？我什么也没干呢，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你……我打死你个狗东西！臭不要脸！”杨金花抡起一把扫帚就丢过来，强根儿腰一闪，灵活地躲开。杨金花气喘吁吁，满头是汗，忽而脸一拧，扶着腰蹲下来。
“娘！”一个小女孩儿呼叫着从门缝儿后跑来，急得抱住她的胳膊。
强根儿也吓坏了，连忙跑来，摸着她的脸：“媳妇儿啊，没事儿吧？怨我都怨我。”他扬起手连扇自己几个巴掌，跪在她跟前儿苦哈哈道：“千错万错都是我错，你可千万别动了胎气！”说着手贴着她的肚皮，念念有词：“乖儿子，别跟你妈较劲儿了，啊，有什么都冲你爹我来！”
“滚一边儿去！”杨金花啪一下将他手打开，恶狠狠道：“王强根我告诉你，趁早收起你那歪心思，否则咱们一家，就等着被钟府扫地出门吧！”
“是是是！媳妇儿教训的是，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说着又补了几个巴掌。
“玲丫头，扶我回床上躺会儿。”“哎。”小姑娘扶起她娘，回去下人房静卧。强根儿巴巴地跟在后面，又是擦汗又是赔笑，一路跟了进去。
云舒从后院回来，舀起一盆水拼命搓着手。
“姑娘，你这是怎了？”
“没事儿，刚去后院不小心被老鼠蹭了一下。”
“啊！”小玉儿惊得一个恶寒：“后院那地儿真是……这怎么也能住得了人呢。”
云舒甩了甩手：“好了，东西都备得差不多了，出发吧。”
俩姑娘在东门街市逛了大半天，将所需要的药材、干花、水果等原料一应备齐，东西往板车上一放，赶着驴子回了钟府。
第二日天刚亮，云舒就起个大早，特地来了趟厨房。微蒙蒙的天色中，厨房一片喧闹，刀落在案板上笃笃作响，木炭烧得噼里啪啦，粥在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两个小丫鬟正在案台边打着下手。灶台边，一个女人一手抚腰一手拿铲，挺着肚子，搅弄锅里的粥。
“火小了，添上。”她皱着眉发话，一个小厮应一声，立刻抱个箩筐来，往灶里倒着炭。
“有你这么和面的吗？起开。”她胳膊肘顶开一旁的小丫鬟，接过面团大手深深一掏，把面团对折，手掌猛一用力，深深往下按。“照这样，看明白没有？”“嗯嗯。”小丫鬟连连点头。
她把面团重新丢回去，走到橱柜旁，拎起一个蒸笼。
“我来我来。”云舒凑过去，不由分说将她手里的东西接过来，迈着小步子将蒸笼架到锅上，回过头，笑眼盈盈看着她：“大姐，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杨金花愣在原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