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果然是姑娘你,真叫我给猜中了!”正放空间,回廊里走下来一个人,白衣蹁跹,竹扇轻挥,微跛的脚步依然那掩风流倜傥之质。
云舒讶异地张了张嘴,赶紧起身,做一个万福:“见过姜公子。”姜遇停在跟前,快速扫视她一眼,笑着道:“是云……云……”“云舒。”“哦!”他拿扇子猛一敲头:“是了,云舒姑娘,抱歉抱歉。”云舒摇摇头:“无碍。”“来,云舒姑娘,快请坐。”
云舒在他对面坐下,姜遇摇着扇子,毫不避讳打量的目光,笑容探究:“我听周全说有人抬了个姑娘送到宏光兄府上,我这一猜呀,就是你,果不其然呢。”云舒抿嘴一笑:“让姜公子见笑了。”
“哎,不是见你的笑,却是见他的笑。那日在姚宅席上,我见他对你处处回护,还以为他是千年铁树终于开了花。谁知今日,人家都将美人亲自送上府了,他倒吓得把你放了我这儿来,真是个不解人意的。呵呵。”
姜遇自顾自笑着,一副看热闹的心态。云舒只是笑不出,勉强应和着。姜遇瞧出她的不安,收起那副嬉皮笑脸,轻声道:“姑娘有心事?是担心他收了你?还是担心他不收你?”
云舒惊诧地看了看他,低下头,自嘲一笑:“姜公子眼明心慧。云舒是担心……担心钟大人……不肯收留。即使能留在府上做一个下等丫鬟,都好过回去那里。”
姜遇愣住了,扯出一个凄凉的笑:“要是她也能如你这般想……便好了……”
她……?云舒知道,姜遇口中这个“她”是谁,好奇心叫她忍不住打探,却又不知如何问出口。
姜遇看她那纠结的神色,不由好笑:“我同眉生……即便外人不知,你们玉春苑的姐妹们怕也是很清楚了,无需遮遮掩掩。”
云舒暗自舒了口气,点点头。眉生同姜遇未能修成正果,按玉春苑的说法,是姜遇入了仕途后开始嫌弃她的出身,变做负心汉。可姜遇离了眉生,并未如预想般平步青云,反而一直蹭蹬失意,倒是眉生,越发如日中天了起来。
“眉生姐姐同姜公子才子佳人,在云舒看来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如今这般……很是令人惋惜。也恕云舒冒昧,我总觉得,姜公子还记挂着姐姐,而姐姐……也还记挂着公子。”说着抬起头,瞥他一眼。
“呵。”姜遇轻蔑一笑:“那又如何?总归是,她想要的我给不了。她柳眉生,我姜遇要不起。”
云舒绞着帕子,同小玉儿偷偷对视一眼,一副“你懂我也懂”的神情。
“抱歉,让姑娘见笑了,陈年旧事,提它做甚?”姜遇回过神来,笑了笑,挥着扇子起身:“我这儿庙虽小,倒也有不少机巧,不如让我带姑娘走一走吧。”
“那自然是好。”云舒笑着回话,小玉儿将她扶起,二人缓缓跟在姜遇身后。
“依我看……这二人谁负了谁还不一定呢。那柳眉生,一看就不是省油灯,谁能让她吃得了亏?”小玉儿贴在她耳边,一边走一边窃窃私语。“我也觉着……”“姑娘,这边请。”云舒立刻止住话头,堆上笑,客气地跟上。
姜遇领她们在园内穿梭,花木掩映,绿叶扶疏。沿一条小石子路盘旋而上,走上一座山丘,丘顶上立着一座亭子,亭角高高翘起,直指苍蓝的天。亭内一桌一椅,笔、墨、纸、砚凌乱地堆积。站在亭内向下望,周围一片尽收眼底。
云舒和小玉儿慢慢绕着山亭,仰头不住瞧着,很是新奇。只见那亭柱上涂涂改改、龙飞凤舞,写满了诗句、对子,有时竟或是心血来潮时的一句话。云舒看着看着,不由好笑,她都能想象出姜遇醉醺醺站上栏杆,在亭柱上东倒西歪写诗的模样。
“噗!”想着想着,她竟真不由笑出来。
姜遇回过头,略一挑眉:“姑娘何事发笑?”云舒清了清嗓子,憋着笑道:“我是想起……公子之才华能‘点木成金’。那日我在台上一舞,公子在桌上提笔成诗,原本一张破桌子,竟立时价翻数倍。现下我就瞧着这些柱子呀……若哪日我缺钱花了,便趁夜将这些它们偷锯了拿去买,定能一夜乍富,岂不美哉?”
“哈哈哈!”姜遇听了,抚掌大笑:“好主意!好主意!不过几根柱子罢了,姑娘若是愿意,随时可拿了去。”云舒捂着帕子,噗嗤一笑:“说笑了来着。这么些个大木头,我哪儿搬得动?况真搬了去,能卖几个钱还两说。毕竟……要再遇上像那晚那么个冤大头也不容易。”
“哈哈哈哈!”姜遇挥着扇子,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嗨呀,姑娘。”小玉儿连忙扯着她:“你这说的什么话?姜公子的诗词一字千金呢!那人将桌子买了去,该是他赚到了,哪里就冤了?”小玉儿赶紧地找补,她心里懊悔,一向谨言的姑娘怎的姜公子面前如此口无遮拦。
姜遇止住了笑,摆摆手:“无妨,无妨。姑娘所言甚是,姜某亦深以为然。”说着转过身,倚在栏杆边,望山下烟火繁华,出神道:
“世人总执着于‘形’,为名为利、为权为势,皆求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