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西南方向出发,步行1.2公里后右转。”
“沿西南方向出发……”
“沿西……”
司南轴上的白衫小鬼一拳垂向青铜底盘,忍无可忍口吐芬芳,“让你沿西南!西南!!西南!!!你倒是动啊!傻站在这儿干什么啊!”
被劈头盖脸痛骂的周有迎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头顶的太阳,“日出东方落于西,正值午时,太阳悬于正空,我分不清方向。”
白衫小鬼朝她翻了白眼,“你难道就只会这一种方法?”
周有迎感受到来自对方强烈的蔑视,脸不红心不跳地在这样的目光下缓缓点头。
对,没错,就是这样。
连这么点常识,还是之前遇到的村民告诉她的。
自一个月前醒来,她脑中没有任何记忆,连这最基本的东西都不记得。
“亲,请往这边走哦,小心脚下有块石头哦。”
右手边走来一位修士,手上拿着巴掌大的司南轴,但是司南轴上站着的迷你小姑娘不仅挂着春风和煦的笑,手上还不停地指引方向。
和自己手上这个,区别甚大。
“看什么看,人家花钱买的,你呢,花钱了吗。”
准确来说是白捡的。她浑身上下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块灵石,而最便宜的司南轴都要几十灵石,根本买不起。
买不起就只能一边问路一边找,磕磕跘跘往家走。
那应当是自己家,至少地契上是这么写的。
诏棠村并不是知名的大村落,往往问了十个人才有一个知道的。再这样下去,明天都到不了。
她运气挺好,没走多远就在地上捡到个半埋土里的司南轴,拿去河边洗了洗,还算能用。不过,里面有个这么暴脾气的引路鬼,她也算知道为什么司南轴售价如此贵,上一任主人还会将他丢弃了。
因为她也想扔。
可惜没钱,扔不掉。
将就着用吧。
白衫小鬼不情不愿地为她指了路,并附赠暴躁发言若干。
手越来越痒,心越来越冷,即将变得和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的刀一样冷时,脸上的表情终于裂了,“慢着,你把我带哪儿去了?”
前方已经没了路,只一间破庙横挡在两座山石之间,根本过不去。
方才还倾情输出的白衫小鬼终于停了下来,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面上难得显现出一丝心虚。
一路被骂了这么久,是时候农奴翻身把歌唱,
周有迎:“你导的什么路!”
小鬼:“回家的路!”
周有迎:“……”嘴真硬啊。
到这儿的不止她一人,前面聚了一群,大概五六位修士,都穿着同款制袍。
其中一位有些眼熟,正是一个时辰前在小树林里擦肩而过的那位修士,手上拿着把旧二胡,盘腿坐在地上,凄凄惨惨戚戚地拉着……拉着……
那东西能称之为曲子吗??
简直魔音灌耳,见者伤心,听者心碎。方圆几里的鸟惊恐飞走,在场众人不论修士还是引路鬼全都捂着耳朵,骂骂咧咧的白衫小鬼也安静下来,主要是骂出去了对方也听不到。
嘶吼、咆哮、高声尖叫等精神攻击轮番上阵,一无所用如泥牛入海,从跳仗的蚂蚱到心如死灰的行尸走肉。
周有迎心里竟诡异地舒坦起来,嘴角止不住往上翘,要不是兜里没有,高低给他一颗金嗓子。
奇怪,金嗓子是什么?怎么忽然蹦出这个词?
思路一走偏,等到跑回来时,捂耳也挡不住的二胡跑调曲听着总觉得有种莫名熟悉感,每当要想起时又是一个惊天剌玻璃般的高声碎她所有联想,听的人浑身上下为之一颤。
曲调又降下去了,像老乌鸦开嗓嘶噶嘶噶。
不止她这么想,其他修士也听不下去了。一脚踹掉那人手里抱着的二胡,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熟悉的声音抢先破口大骂,“能不能别拉了,难听死了!老子鬼哭狼嚎都比你强!!”
白衫小鬼死而复生的倾情输出,在场所有人和鬼全盯着她们两看。
周有迎:“……”
尴尬地笑笑,“哈哈哈,他,嗯,他嘴皮子比较溜。”
白衫小鬼:“哼。”
屁股带火,别惹我。
一个长着络腮胡的修士嘲讽道:“就是就是,但是依我看,舒珧你私下也别练了,你这水平,再练十年都进不去慎乐司的。”
舒珧默默掏出手帕擦干净沾上泥土的二胡,用倔强的背影表达他绝不认输。
这更增加了其他修士的笑料,“他上次去慎乐司考校得了第几名来着?”
“最后一名,他什么时候得过其他名次。”
“说的也是。”
“就这还有脸去慎乐司,要是我,那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