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燃着安眠的香,烟雾朦胧间,魏惜睡得极不安稳,梦里光怪陆离,一个接着一个场景让她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长公主已年满十八,应当早日择选驸马,成婚立府,为社稷添福。”
“常言女子十五而嫁,乃适人之道,公主大龄不婚,于理不合,更于社稷无益。”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长公主做皇姐的成婚了,陛下才好广开后宫,延绵子嗣,方彰显长幼有序。”
“本宫的婚事,倒让你们做臣子的天天挂念着,既如此,凡劝谏者,本宫皆赐一房美妾,让你们好好享受那齐人之乐!”
劝谏的老臣们皆年逾六十,且家有悍妒老妻,跪在大殿之上连连叩首。
“臣等惶恐……”
*
“一甲第三名,探花郎莫长恩,梧州人士,时年二十一。”
新科殿试,大太监宣读名次,坐位上的魏惜直勾勾盯着新科探花郎莫长恩。
他面若冠玉,目若朗星,粗布长袍也掩盖不了他的出众容颜。
“莫长恩,三甲及第,任户部侍郎……”
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要在她的胸腔里震耳欲聋。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传来。
“且慢,本宫有话问探花郎。”
“探花郎莫长恩,你可愿做本宫的驸马?”
金殿之上,莫长恩跪直了身子身子抬起头,望向高位上的她。
半响,她听见他说。
“臣,愿意。”
“你可想好了,尚公主就做不成户部侍郎了。”
“公主肯下嫁,是臣之荣幸。”
*
金榜题名时,新婚花烛夜。
魏惜嫁衣似火,点亮整个内室,一杆金称,挑下龙凤盖头。她双颊羞红,眉眼如丝,一脸小女儿娇态。
“公主。”莫长恩一身喜袍配上修直挺拔的身姿,比登科及第那日还让人挪不开眼。
他眉眼含笑,琥珀般的瞳孔里倒映出她的身影,棱角分明的轮廓隐在跳动的烛火中,风光霁月,气质如华,大抵就是如此了。
不愧是蛊惑她的一张脸。
“驸马,你真好看。”她看呆了,不自觉说出了心声。
闷闷的笑声从他胸腔里传来,他端起合卺酒的葫芦盏,坐到她身侧,明亮的眸子里只有她,“不及公主美貌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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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春,莫长恩闲居在府,手里翻阅着书籍。
“驸马,这书当真有这么好看吗?”魏惜无聊着想要捉弄他。
“好看。”他从书里抬头看了她一眼,翻了一页书说道。
“哪里好看?”她存了心要刁难他。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莫长恩合上手里的书,一脸温柔看向她。
“如今,我既住黄金屋,又有颜如玉相伴,皆从这书里所得,这书自然是好看的。”他说的一脸真诚,仿佛这一切都是上天所赐。
饶是魏惜在朝堂上与老臣争执不休时,脸也不曾红过半分,却在他缱绻的目光里,她面上的羞色比天边的晚霞还要艳上几分。
*
“今日是阿弟的生辰,我必须进宫一趟。”魏惜额头滚烫,明艳的面容上透着灼热之气,病恹恹躺在床上。
“公主心系陛下,也不能不顾惜自己的身子,就算殿下不心疼自己,也不让旁人心疼吗?”莫长恩的大手抚在她高热不退的额头,丝丝清凉之意传入身体。
“可是,自阿弟入宫后,每个生辰都是我陪他过的……”魏惜挣扎着想起身。
“公主,”莫长恩将她按在被子里,轻声劝道,“阿惜,还有我,我替你去……”
魏惜伸出手来抚平他担忧而皱的眉头,最终同意了,“好。”
莫长恩起身离开的时候,她依依不舍拉住了他的手,“长恩,你不是旁人。”
莫长恩知道她的意思,露出的宽慰笑容,“你我夫妻一体,我自然不是旁人。”
皇帝的生辰宴从正午开到了晚上,魏惜刚退了烧,正打算去宫中接莫长恩回来,太监总管小吕子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闯进了公主府。
“公主殿下请节哀,驸马他...”
小吕子话还没说完,魏惜瞥见他身后的白布,刚退烧的身子一下软了下来,女使想要上前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她拖着踉跄的身子奔向白布,手颤抖着掀起——那是一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尸体上的衣服被火燎成一片一片的,与乌黑的血渍黏在一起。
尤其是那张脸,被火烧的完全分辨不出五官。
她目光呆滞的看了看尸体,转头望向小吕子,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这是谁啊?”
小吕子瞧她有些疯癫,磕磕绊绊的回道,“长乐宫走水,宫人们灭了火才发现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