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纸巾递来之前,我只觉得难过,难过于我没法忍住自己的难过,难过于我在公众场合暴露了我的脆弱,而我本不应那样做,也难过我所有的无能为力和无可奈何,可他出现了,后来他就像他递来的那张纸巾,擦掉了我所有的难堪和无法言说的痛苦。”
时臻在微博里这样写道。
时臻是个鼓手,时里乐队的鼓手,一个专业的女鼓手。
她从大学时期就组建了这支乐队,很幸运的是他们大学毕业后仍然没有解散,他们有不少活动,他们靠出去演出养活自己。
不幸的是,他们不是一个特别出名的乐队,而在乐队井喷式发展的今天,他们接不到多少演出,濒临解散。
大学毕业同学们各奔东西,他们仍然为了理想在一起,辛苦练习的时光没有打倒他们,可无法维持温饱的现实,却让乐队摇摇欲坠。
在livehouse唱完最后一首歌后,主唱不干了,在演出后台他们没有争吵,只是平静的告别。
“我要回家考公了,臻臻,这个乐队维持不下去了。”主唱李里说道。
她语气平淡,穿着漂亮而夸张的演出服,脸上还画着演出的浓妆,细碎的亮片在眼角闪亮,像珍珠,也像眼泪。
“好吧。”时臻这样回答道。
她们就在吵嚷的后台,做了一次平静而简短的告别。
“祝你未来一切顺利,我的朋友。”
一个没有主唱的乐队,要怎么办呢?
地铁每到一站就会有人进也会有人出,时臻看着地铁上进出的人,有些难过的想。
“李里到站了,她下车了,那我们呢?”
她放空着自己,耳机里放着的是她们第一次发表的歌,脑海里是她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她听到她在唱歌,惊为天人,她们一拍即合,成立了时里乐队。
后来她们又遇到了吉他手陈为,贝斯张南,他们一起排练,一起演出。
他们见过最美的黄昏日落,也看过最美的日出,互相鼓励,说要做一辈子乐队。
李里的声音温柔又充满爆发力,是她最爱的嗓音。
“要怎么办呢?”
突然,地铁里响起了抽泣声。
是时臻。
幸好,因为演出的地点比较偏僻,再加上这是深夜最后一班车。
这会车厢里并没有什么人,时臻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哭花了演出时精心化的妆。
“就这样吧。”时臻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想着。
突然身前出现了一张纸巾,时臻捂着脸抬头。
是一个男生,蓝白条纹衬衫,袖口别着一只棕色小熊,正笨拙着向上爬。
修长的手指拿着纸巾,正在她眼前。
“谢谢。”时臻快速的接过纸巾,不好意思的道谢。
柔软的纸巾在脸上摩擦,带着点点香味。
时臻突然更难过了,她的泪很快打湿了整张纸巾。
“你没事吧?”她听到有声音在问。
是那个男生。
时臻没有回应,泪意汹涌,难过的情绪冲垮了她。
“我最后一包纸巾了,都给你。”是那个男生。
时臻感觉那个男生在身旁坐下,并将纸巾轻柔的放在了她的手中。
鼻尖充斥着的是男生身上陌生但清新的香水味道。
恢复好情绪,时臻擦干净了脸。
转头向旁边看去。
男生戴着红色耳机,稍长的刘海,有些挡住了眼睛,挺翘的睫毛,高挺的鼻梁,流畅的脸部线条像是造物主的恩赐。
时臻脑海里不合时宜的响起了一首歌的歌词。
“七月的天,没和我见面,可是他突然来到我的身前。”
“谢谢你。”时臻开口,声音带着点哑。
“没事,你没事就好了。”男生的声音响起,语气里带着点如释重负的轻松。
“我的乐队好像要解散了。”时臻突然开口。
“啊?”
或许是男生惊讶的表情让时臻觉得放松,她短促的笑了一下。
“乐队不挣钱,我的主唱走了。”时臻又重复一遍。
“嗯。”是男生在回应。
然后是沉默。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请你吃一碗排骨面。”
男生犹豫片刻,对着时臻说道。
“好。”时臻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那我们下车,换个站点,我的车在人民公园停着。”男生站起身来,说着。
“好。”
走出车厢,男生看着时臻说,“或许,你需要去洗把脸,我在这等你。”
“好。”时臻摸了摸脸颊,不好意思的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