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这句话不会引起主仆三人的注意力,可接下来的女声柔柔的,似春日里的溪水般潺潺,她们就知道那人必定是朝阳。
“法师说得对,我该听法师一言。可是......”朝阳支支吾吾的,显得犹豫不决,本就白皙的面庞上,一双杏眼噙着泪光,更显得她娇艳欲滴般的柔弱,真是惹人垂怜。
她后面说出的话,足以让面前这个名叫静初的尼姑无言以对,只听她道:“我见过他之后,觉得他是对我最好的人,我不能没有他......”
静初汗颜,不理尘世多年的她早就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一针见血道:“施主离不开他,他未必离不开施主。”
静初这一句话,如当头一棒,打得朝阳措手不及。
是啊,她离不开他,他却可以寻到比她更柔情似水的女郎。
“法师......”朝阳本想再询问静初一些宽心的方法,可话都到嘴边了,还是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静初还是那副心如止水的面容,若非她看透了红尘,又岂会将青丝剪光,入了这佛寺做姑子,日日与青灯古佛相伴?
这世间真是可笑,分明负心薄幸的是男子,最后被人们指责的确是女子,女子又到底做错什么了?她们识人不清,被心怀不轨之人哄骗,就得搭上一辈子吗?
静初内心那团不满的火焰烧得猛烈,她面色沉了沉,双手合十低头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又抬头说道:“施主不必太过伤感,今日贫尼只说最后这一句,万望施主听之信之,加以做之。日后与那人相伴,须得多留意点,莫把自己整个人都搭进去,到那时就悔之晚矣。”
静初说完,脸上带有一丝同情的神色,很快就被无奈所掩盖,摇着头转身离去。
朝阳很是郁闷纠结,向静初微微鞠躬,面色苦闷。
静初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她也没听进去几句,那名男子对她所说的甜言蜜语环绕在耳畔,使得她心里一团乱麻。
心烦气躁之下,朝阳转过身去,打算离开万福寺,却在最显眼的地方看到了程灵然主仆三人。
她的心在那一刹那触动着,浑身一颤。
主仆相见,她没有喜悦之情,而是愧疚难当,低着头不敢看她们一眼。
她的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程灵然没有叫她的名字,想是她这些年的变化极大,让昔日旧主都认不出来了。
所以她转身欲走,刚迈出步伐,就被程灵然的一声叫喊吓得愣住。
“朝阳。”程灵然又叫了一声,带着空弦和疏桐走近她。
朝阳用双手遮挡脸庞,夏日里强烈的光刺得她两眼发酸,本就哭过的她此刻又绷不住,掩面哭泣起来。
“县主......您都知道了啊。”程灵然主仆三人离她仅一步之遥,她没脸见程灵然,声音哽咽,说得含糊不清。
“三年未见,我们哪里就如此生分了,你竟一口一个县主地叫我。”程灵然说道。
“婢子是不堪之人,无颜面对县主,县主只当这世上没有朝阳这个人,把朝阳忘了吧。”朝阳一边抽泣一边抖着肩膀,自暴自弃道。
“朝阳!”程灵然肃容,走上前去拿开朝阳遮挡面容的手,并将这只手握得紧紧的,轻声细语道:“你陪我一同长大,你和空弦她们虽是我的奴仆,却也算我的姊妹,你心里有什么不舒服的事,尽管告诉我,我替你出面解决。”
这句话对于朝阳来说,很奏效。
朝阳渐渐放下心理防线,程灵然那双温暖柔滑的手,令她的内心被一层柔软包裹着,使她的双手放松下来,露出梨花带雨的脸来。
程灵然也松了手,让朝阳自行调节情绪。
空弦看了心疼,拿起自己随身携带的绣帕,替朝阳擦拭着眼泪,道:“娘子待我们有多好,我们心里都有数,朝阳,不管你遇到了何事,娘子都不会弃之不管的。”
眼泪擦干,朝阳脸上施了粉黛,导致妆也花了不少,眼底微微泛青,这样疏桐再也忍不住了,直言道:“朝阳,娘子不会怪你识人不清,就怕你分明看清了那人是怎样的品性,仍执迷不悟选择原谅他。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把自己和他相处的事情全都告诉我们,我们对他没有情感,看得比你更加清楚。你莫要越陷越深呐!”
一向大大咧咧的疏桐说出语重心长的话,属实很少见。
她满目关切,着急的样子恨不能走进朝阳的脑子里,看看那男人究竟生得什么面孔,怎么把朝阳迷得神魂颠倒的!
三个人轮流开解朝阳,朝阳再怎么执迷不悟深陷泥潭,也能被她们一人一只手给拉上来。
“娘子......”朝阳柔柔弱弱叫一声程灵然,漫声道:“当年我被太后殿下放出宫,起先是回了魏郡老家。大父大母年迈,婢子能照顾他们的时日不多,陪伴二老度过最后的日子,婢子已经很知足了。两年后大父大母相继病逝,婢子按照习俗守了一年孝后,就打算来长安投奔娘子,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