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魏王妃说道,“他不该娶五姓女,该娶天上的西王母才是!仅娶五姓女,岂不是辱没了他聪悟绝伦的资质!”
魏王刚想插嘴,没想到魏王妃又开口说话了。他无奈的看了眼程灵然,摇着头。
魏王妃回到座位上,强忍着摔桌上杯盏的冲动,骂道:“想娶五姓女,他窦十八怎么不买个铜镜照照自身,他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还妄想癞蛤蟆吃天鹅肉,真以为旁人都是傻子不成!我原以为他出身扶风窦氏,祖上出过赫赫有名的皇后,应和其他人不同些,没想到还是那副臭德行。真以为出身扶风窦氏就有傲人的资本了?他怎么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窦氏旁支,父亲、祖父都跟窦氏嫡系沾不上边,哪来的底气说出这种轻狂话。”
魏王见状准备上前哄着魏王妃,高夫人和黄夫人皆退至一旁。
谁知魏王还没说两个字呢,魏王妃火气又来了,斥责着魏王。
“你说你给女儿选的都是什么亲事?”魏王妃翻起旧账来,“大娘的婚事我幸好没听你的,不然她就没法常住京兆,方便和爷娘团聚。二娘,你非说博陵崔氏是大周一等一的世家大族,二娘嫁的是嫡系的十七郎,郎子又上进,何愁没有出路。现在好了,郎子上进上得一身病了,都辞了官回博陵养病。可怜我二娘夜夜守着那崔十七,没病都要熬出病来!”
说着,魏王妃心疼起二娘来,鼻子都酸涩了。
一旁的黄夫人眼眶泛红,二娘是她的女儿,女儿在夫家过得不好,她又气又心疼。但眼前的人是魏王,她只能做温柔模样:“大王,妾是真的心疼二娘啊,自二娘出阁后,她回长安的次数屈指可数。上一回见她,还是六娘及笄礼上,都过去两年多了。”
高夫人轻轻拍着黄夫人的肩膀,安慰着她。
魏王听后有些动容,他也许久未见二娘。二娘在他的印象里似乎变得模糊了,他只记得这个女儿一向安静,受了什么委屈都是憋在心里。宗室里一些女郎,给二娘取了个二呆怕的绰号,说二娘又呆又胆小,什么都怕。
那时他们魏王府竟无一人知道这个绰号,当魏王妃偶然得知时,当着二娘的面斥责了所有这样说二娘的人。其中有不服气的,要说回家告诉爷娘,魏王妃连眼神都没给那人,只是漫不经心地说着:“小娘子要告随你告去,最好是敲锣打鼓地昭告天下,好让世人都知道小娘子是怎么羞辱我家二娘的。二娘是个好性子,巧了,她阿娘我可是暴躁性子,今日遇到我姑且耐心说教,下回遇着,小娘子可别说我欺负你。小娘子不服气尽管告到圣人跟前,大不了我被圣人斥责两句,他会体谅我护女心切,倒是小娘子的爷娘,会被圣人以管教子女不严处罚。”
魏王妃这话一说完,那些宗室女全都露了怯,再也不敢欺负二娘。
大娘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最是疼爱。大娘是怀着众人的期许出生的,在这二十八年里,一直都是他最骄傲的女儿。且大娘又是最懂事听话的一个孩子,作为长姊她非常体贴入微,照顾每一个弟妹的情绪,所有弟妹都很敬重这位长姊。二娘比大娘小了六岁,其间长子大郎出生,他对于第三个孩子没有前面两个那么在意,再没有那为人父的惊喜了。
魏王仔细想了想,他好像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对于子女,他只是偏爱长子长女以及幼子幼女。余下的其他孩子,比较疼爱的有四娘,四娘跟三郎是一胎双生,一个生下来活蹦乱跳,一个生下来体弱多病。他难免对身子骨弱的四娘疼惜些。
他远没有魏王妃那么平等的对待每一个孩子。
“崔郎子现而今如何了?”他只是问。
“如何?”魏王妃声音都抖了几分,“你不必挂念这些,二娘是个有福气的,绝不会年纪轻轻守寡。”
黄夫人下意识捂着嘴唇,她害怕了。
“当年我说要给二娘许配给我母家侄儿五郎,你非不答应,说什么表兄表妹结亲不好听。”魏王妃接着说道,“天底下结亲的表兄表妹多了去了,怎的就二娘和五郎不行吗?”
听见自己阿娘说起表兄应洵,程灵然微讶,才知道当年她的二姊是要嫁给洵表兄的。
如今的表兄不知为何身边没有一个侍女,只一门心思扑在官场上,想着怎样为大周京兆百姓解决案子。
魏王摸了摸鼻子,“都过去了,阿绮。”
“要是五郎娶了二娘,二娘就不用嫁到那么远的地方。我母家没有那种肚子里一堆坏心肠的人,二娘过去了,我阿兄阿嫂还会将二娘视如己出,哪里不如嫁到博陵崔家去?”魏王妃的语气尽是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