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晴朗,偏逢出门时下了雨。
那日顾衡推倒老妇,在民间朝野闹得沸沸扬扬,但碍于顾家的颜面,大多官员都等着皇帝的态度。
多重压力下,顾衡病倒了,一口咬定他没杀人,手上根本没用劲,结果那老妇就摔倒在地,最终丢了性命。
皇帝偏袒顾衡,下令将此事交由大理寺,给了沈澈三日时间,让他查清楚来龙去脉。
先前早朝时,沈澈得罪顾衡,丝毫不给他面子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此事由沈澈处置,其余官员一时猜不透皇帝的心思。
丘修竹把自个儿关进屋里翻看古籍,已有三个时辰没出来了。
沈澈知道这事耽误不得,不把筹码全压在丘修竹身上。查来查去也没头绪,和宋玖鸢一思量,决定先去瑞安县看看。
瑞安县离皇城近,绕小路走,坐马车的话两三个时辰就能到。
收拾好行囊,小桃撑着伞等在外头,见两人出来,连将伞递了过去,“小姐,马车已备好了。”
“好。”宋玖鸢接了伞,侧头看向虚弱的沈澈,脸上的笑意憋不住了,说道:“沈大人,你身上的伤碍事吗?”
“不碍事。”沈澈回笑,低头看了眼不争气的身子,深深叹了口气。
庆幸雨不算大,就是淅淅沥沥得讨人厌烦。宋玖鸢踩着椅子上了马车,收好伞时,背后沾了层细小的水珠,连带着湿润的水气也透进来。
沈澈拿了柜里的帕子,轻轻拭擦着她的衣衫,动作温柔克制,不会让人感到冒犯。
隔着层薄薄的绸布,宋玖鸢似能感受到温热的手指缓缓擦过,随后停留在什么地方。她头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敏感,藏在发后的耳尖悄然红透了。
“沈大人,我,我自己,来就好。”宋玖鸢磕磕巴巴地说了句,指尖捻着衣角,神情有些无措。
“别动,衣服湿了会着凉的,这天变化无常,你要对自己多上心些。”沈澈未抬头,样子无比专注,语气里带上了点不容置疑。
宋玖鸢怔然,真就静静坐在那。
不想这时,帘子突然被只手掀开,两人眼里撞进一抹扎眼的火红。祈二甩开堆在肩上的湿发,朝两人笑道:“多加我一个,不要紧吧。”
是询问的语气,但这架势,可没顾及他们两个的想法。
宋玖鸢没好气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祈二没在意,狠狠瞪了眼沈澈的手,暗戳戳地咬牙,“也没什么,听说你们要去瑞安县查案,正好我闲来无事,能跟着你们一起去。”
宋玖鸢沉默了,不是很想搭理他。
“再说了,就你们两个,万一遇到什么危险,能应付得过来吗?”祈二扇子一开,懒懒往软枕上斜靠着。
沈澈放了帕子,嘴角略弯,“有劳祈兄了,此行有祈兄在,定能逢凶化吉,早日查明真相。”
如此一说,祈二愈发心安理得,往嘴里塞了个蜜饯,坐那闭目养神了。
马车行驶得平稳,一路上也并未遇到拦路之人。
……
瑞安县不比皇城,但也十分热闹。街道两边随处可见的酒楼、作坊、当铺和茶楼,车马行人不断。
马车停在家客栈前,上头高挂“景悦”两字,雅致秀气,窗明几净,与周围的景象格格不入。
祈二跳下马车,仰头看着上头的大字,手里的折扇摇得飞快,“看到了吗?你们知道这家客栈的东家是谁吗?”
宋玖鸢跟在后边下了马车,径直走过去,一把推开了祈二,“你都这样说了,不是你还能有谁?”
“没错,就是我!”祈二大笑两声,疯疯癫癫的。
客栈里的小二早听到动静,探头一看不得了,满脸笑容地迎上前,恭恭敬敬地拱手,“东家怎的来这了?”
“我过来办点事,准备好三间上等的厢房,这些天我们都要住这。”祈二吩咐。
“两间就好。”宋玖鸢出声,瞥了眼身后的沈澈,“他伤势未愈,你和他住一间,好有个照应。”
祈二炸了,气得他鼻孔涨开,好像冒烟似的,他哀怨地开口:“你你你,你竟然让我去照顾他?有没有搞错啊,我和他的关系也没好到这种程度吧。”
“多谢了……哥哥?”宋玖鸢也知有些为难人,迟疑地吐出最后两字,看向祈二的眼神认真,不似作假。
她刚刚叫什么来着?
祈二心里飘飘然,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咧开满嘴白牙。他们争吵了这么多年,哪次见面不是吵个天翻地覆,就这样和好了?
“好说好说,照顾人嘛,我最喜欢干这个了。”祈二傻乐,抬手拍了拍沈澈的肩,好似让他放心。
沈澈眼里隐隐藏着笑意,不动声色退了一步,靠到宋玖鸢身边,“那就麻烦祈兄了。”
祈兄的手劲真大,莫不是要卸了他的胳膊?
若是可以,他其实并不需要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