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多大事,这么急匆匆地把我叫来,放心吧,人死不了,伤口里没□□,养个十天半个月就好了。”
丘修竹看了伤,眼里划过几丝无语。他手上动作粗鲁,“哗”地撕开沈澈的袖子,拌好的药粉直往伤口上倒。
隔着面屏风,沈澈隐忍的闷哼声清晰传出。如同在雨夜中独行,脆弱无助中带着淡淡的倔强倨傲,这一面,他从未展示人前。
心底泛起层层涟漪,留下些许痕迹,宋玖鸢垂头盯着脚尖,忍不住开口:“丘修竹,你下手轻点。”
“你是大夫我是大夫?拜托,我被你们拉来看这种小伤已经够惨的了,你们还想让我怎么样?”丘修竹白眼翻着,包扎伤口的动作却是实诚地轻下来。
莫气莫气,这家人傻钱多,多混个几年,够下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况且他还在大理寺当差,眼前这位更得罪不起。
给沈澈包扎好伤口后,丘修竹脸上挂着的笑容有些卑微,问道:“沈大人,您觉得怎么样?”
“有劳丘大夫了。”沈澈靠在床后,脸色苍白没有血色。
“不谢,沈大人记得每日换药。”丘修竹说着,收拾好他的药箱,紧跟了句:“既然没其他事,那我先走了,沈大人有什么不舒服的,尽管来叫我。”
“好。”
小桃照例跟着丘修竹,记下这些天需要的药材,免得弄混。
听这话,看这架势,这人倒像是要住这养伤。
宋玖鸢从屏风后走出来,从头到尾打量着沈澈,“沈大人,你打算在这住几日?”
“宋宋是要赶我走了吗?”沈澈咬着牙逞强,手指轻轻贴着伤口,一点一点拉好外衫,额间的虚汗顺着坚挺的鼻梁流下,没入打湿的里衣,令人想入非非。
宋玖鸢从旁搬来条长椅,静静地看着他装,“沈大人这话太冤枉我了,如今这家里,谁会赶你走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原本就住这。”
“我倒希望真如你说的那般。”沈澈掖好被子,低语一句。
“啊?”宋玖鸢愣怔,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久久才回道:“沈大人,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了?”
话落,沈澈含笑着未曾言语。折返的小桃敲了门,她在门外说道:“小姐,外头有人找你,从娘娘庙过来的,说是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娘娘庙?
宋玖鸢站起身,扬声回道:“你先带人进来,我很快就来。”
门外的小桃应下,沿着小径走向大门,将老同叔一行人请到大厅,倒上热茶让他们稍等片刻。
屋内,沈澈听到“娘娘庙”三字,眼里萦绕着淡淡的担忧,和先前卢将离不赞同的神色如出一辙,他说道:“娘娘庙里的乞儿认钱不认人,你和他们打交道的时候,要多加小心,最好多带些人。”
“沈大人,您就放心吧,我这人惜命,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宋玖鸢莞尔,手指扣了扣桌面,耐心叮嘱:“等会儿小桃送药来,你记得喝,我去见见他们,看看是什么事。”
沈澈闻言听话点头,心里暖洋洋的,挪了身子端坐着,“好,我等你回来。”
“嗯。”
浮云飘渺,透下的阳光洒在小径上。年关将至,随处摆着名贵的花草,中央莲花池里也添了几尾金灿灿的锦鲤,处处彰显华丽奢侈。
宋玖鸢只看几眼,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太浮夸了。
宋玖鸢嘴角微抽,极力忍耐着团团大红大紫,脚下拐了个弯,绕进右侧的小道里,转眼进了会客的堂屋。
正厅内烧着好些个火盆,宋玖鸢抬脚进去了,被迎面而来的热气扑个满怀。她顺着门口看去,娘娘庙里的两个小娃娃正蹲在火盆旁取暖。
那日看得不清楚,没想到还是对兄妹。许是为了见客,他们身上穿着的粗布衣裳洗得发白,闻着还有淡淡的皂角味。
老同叔坐在椅上局促不安,一见到宋玖鸢,下意识站起身,干裂起皮的手掌往衣服上蹭着,“姑娘,今早辰时三刻,顾衡出门去吉祥楼见了个人。”
“好,我知道了,不过以后这种事,你不用亲自过来,让人传个话就好。”宋玖鸢说道。
“姑娘莫急,只是这样的话,我不会特意过来。”老同叔抬头,糟乱的头发斜向两边,露出那双浑浊的眼睛。
宋玖鸢品茶的动作一顿,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还发生了什么?”
“顾衡出吉祥楼的时候,有个满头花白的老妇拦住了他,顺子不敢靠太近,只远远地瞧见他们在争吵。顾衡像是喝了酒,激动地推搡着老妇,一时不察,竟将老妇推倒在地。”
“很多人看到了?”宋玖鸢问。
“很多人看到了,老妇倒地后浑身抽搐不止,没一会儿便口吐白沫,没了气息。”老同叔嘴角下垂,垂在身侧的拳头慢慢收紧。
宋玖鸢大惊,不慎推翻了桌上的茶杯,混着茶叶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