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先生做得端正,可他衣袖边露出的两段手腕的位置分明空空如也。
昨日她定不会看错的,越想越焦急,可今日课程又逐渐到了尾声;大抵是因为晚了些时辰,今日宋先生也未提问和讨论。他快速收集着桌面的物件,吴月一见,心生不妙。
“喵。”尺玉突然跳到宋先生书桌上,趁机钻进他怀中。它在怀中很是不安分,胡乱抓着他的衣袖,蹭着他的腰身和胸口。
宋岚有些惊奇:“今日的尺玉怎的了,我身上也无吃食给你呀。”他低头摸摸猫咪,“改日抱你吧。”
他艰难地从怀中扯下尺玉,塞进杨逸之怀里,有些急切道:“今日还有要事处理,郎君看好尺玉,它越发淘气了。”说罢便急匆匆出门。
杨逸之没想明白,今日宋先生和尺玉都有些不一般。
他转头对着怀里的猫咪,轻声讲:“宋先生是不是觉得你淘气无理了?你可不要这般对他。”说罢,又怕这样伤尺玉的心,便补充半句,“你这般对我是可以的。”
吴月才没心思听他讲这些幼稚的话,她焦急万分,刚刚到手的线索就又要断了。
突然,尺玉“喵”得大叫一声,跳出杨逸之的怀抱,直接奔出了杨府的大门。空留尚未反应过来的杨逸之。
得亏最近恢复得好,她费劲儿跟上了宋岚,也在不知不觉间跳上他返回的马车,一路缩在他的座位底,跟随他到偷偷潜到他的住所。
宋先生不像是个清苦人家,可他住得却有些简陋,实在无法匹配他的学识和身份。下午宋先生外出办事,家中除了两位家仆,没有什么人,屋舍不多,她一间间慢慢找寻;可越找越是失望。难道昨日是她自己看错了?或者宋先生也根本不是那小镜子的主人,所以不在此处?
傍晚,宋先生回家,打好水更衣沐浴。她猫在一旁一直候着,见着男子更衣实在有些尴尬,吴月心底一直安慰自己现在只是只猫。她蹲侯在角落,灯火不算明亮,屋内只有浴桶中的些微水声。抓紧时间,她钻进是宋岚刚换下的衣服,一旁也摆放着解下来的荷包,它悄悄翻了个遍,仍是一无所获。
累了大半日,肚子咕咕叫,她已经饿了,可实在太困,还是找了个无人的房间角落睡觉。今夜,也不知道小杨逸之怎么样了。
夜里,四周安静。
不知是不是被自己饿醒的,半夜打了个呵欠,它用肉垫抹了抹脸,揉了揉眼睛。宋岚房中怎么突然亮起了烛火。她悄悄起身靠近,可这门窗紧闭,哪怕耳目极佳的它,也不知屋内状况。
屋内安静,瞧着映在窗户上的模糊光影,应是还有一人;两人只有轻声交谈,她凑在墙便什么也没听清。一刻钟后这人便着急离开了。
本准备跟着这人追出去瞧瞧,可哪院子外拴了一匹马;他飞快解开拴马绳,上马疾驰,这哪儿是一只猫能跟得上的;便又折返。
次日清晨,她想着跟着宋岚的马车一道再回杨府。可久久等不到宋岚出发,莫非近日他确实事务繁忙,不可脱身,便接着又等了等,直等到傍晚,也不见他有何动作。饿了快两日了,它只得到处找点吃食填饱肚子,再想想办法;若是明日早晨再随宋岚一起回去也是可行的。
事实证明,是她过于天真了。待她出门找了趟吃的回来,却只见家仆慌忙整理行囊,一件件搬上马车,正要准备出门;不,这般景象,定是远行。到底什么事情这般着急,至于让他连夜收拾行囊,而且还与约定好的杨府不告而别。
马车从一旁偏僻的小径驶去,她的心越来越乱,这两日已反复找寻过宋岚的屋舍,的确没有她要的东西,她最终决定连夜找回杨府。
跟着自己零星的记忆,朝着大道飞快奔跑。她极少出府,也无法辨别方位,只能胡乱尝试。转眼到了天亮,转眼又到了正午,她早已精疲力尽。
天昏地转,又累又饿,眼睛就快睁不开了,太阳已经下山。行得越来越慢,不知哪里来的意志让她往前,她感觉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夜,就快死掉的她不断往前爬,往前爬,就在即将阖上双眼时,突然一声叫喊传来——
“尺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