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一两个见过二夫人的。”
“不过我啊,不是那种为利舍义的人。”她偷瞄着程滦的反应,伸出手轻拽了拽他垂下的袖袍,压低声音道,“我昨夜左思右想,自己会被人送回景和寺又安全下山,必是小侯爷心生恻隐,高抬贵手留了我一命。”
“您放心,知恩图报,我自小就是这样明理的人。”
“是吗,可惜了,”
程滦眉梢微挑,眼底情绪翻转,目光下垂看向她扯住自己袖角的手,指甲上凤尾花的颜色只剩一层极淡的绯色,削葱根般的细指灰沉沉的,手背上还有几道被火灼伤的痕迹。
“人不是我杀的。”他坦荡荡开口,闹得对面苏袅袅一愣。
“啊?”
“表小姐报恩莫要报错了地方。”
“迷香惑人,难免口误,屋里的认错不要紧,但你所见之人确实不是我。”
“太常寺少卿石青山,与我婶婶早有私情,当日真凶,正是他无疑。”
程滦扯开自己衣袖,随手将那张布告扔到苏袅袅身上,“其实我请表小姐来,也是想把这份悬赏交予你。”
“这两日,城中关于我弑亲的流言甚嚣,祖父在城外驻防不便插手,我虽顶着一个小侯爷的头衔,手中却并没什么可用的实权。程家在京都立足十年,前路艰险,绝不可在此时沦为他人笑柄。”
“所以,我希望表小姐能替我正名。”
混银线织就的衣袍在斑驳光影下闪着轻柔的光辉,晨风夹着草木泥土味灌进苏袅袅的鼻子里,她跟着程滦突然微凛的目光一道蹙了蹙眉。
“阿季,去看看门外是谁。”
程家府宅占地颇大,多是占了当年皇帝封赏的便宜。这宅子正门对着桐林大街,后门临着的路又偏靠向一条西街,几处院落,在各异的巷道里开了不少小门。
程滦花苑的后门外,正连着一条极窄巷口,左右不过臂长二三,这会儿不多不少,正塞进来一队十二人的府兵。
“大人,人就在院里。”
罗乐生双手抱剑,盯着那木门,声音疑惑,“你确定?此处可是镇北候府。”
“大人不必忧心,虽说一品军候府不得擅入,但这又不是云州,不由他一家独大。况且那镇北候早已年迈,他家小侯爷也不过是个文弱儒生,这些年连府中大门都没出过几次,大人难道忘了他一年前……”
“可他现在毕竟是太子府的谋士。”
“大人,一个败将之子有何惧,咱们便是强行进去将人抢了,有相府撑腰,太子殿下又能什么。”
府兵按剑欲动,眼前紧闭的木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谁在外头喧哗?”常季推开门看清来人样貌后,双眼一眯,“罗乐生,你来做什么?”
“季兄弟,”罗乐生笑笑,抱拳朝他做了个礼,“实不相瞒,罗某特意带了一队人来请兄弟帮忙。”
“是吗,我怎么瞧着你像是来闹事的。”
“嗳,季兄弟说这话可就生分了,你我两家素来交好,平白无故的自犯不上相冲,我若不是走投无路,怎会来叨扰季兄弟你啊。”
罗乐生拜了又拜,赔笑道,“是这样,我家老夫人有支极看重的金簪,只因是先母传下来的物件,虽未有十分难得,但却是老夫人心头的一块肉,素日里,侍女中谁也不敢怠慢。”
“谁知今日,竟有家贼趁府中失火的空档,将那金簪盗了去,老夫人气急攻心直接晕在地上,我等不敢懈懒,领了主子的命就跟着那小贼追来了。”
常季顺着罗乐生手指的方向回首去看,接着就“啪”地一声关上了门,冷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打算进去搜查侯府吗?”
“季侍卫这是说的哪里话,算不上搜查,不过是进去走一圈,以防小贼潜逃,污了侯府名声罢了。”
“养得出偷盗财物的家贼,我看名声要遭污的是你们。”常季根本不吃他这一套,抬刀只身挡在门前,喝道,“空口无凭,一句有贼就要持械进一品军候府搜查,罗乐生,你当这是什么地方?”
“天子脚下,岂非没有王法!”
“常季,”
身后木门兀地被从内推开,只容一人的空档里,行出一位端方公子。巷道迎面的风太冲,程滦持扇闷闷咳了几声后,抬首看向对面,“既说空口无凭,便请罗副将拿出凭证来,不必争执。”
“公子,他们……”
“小侯爷思虑周全,是属下愚笨了,一件小事而已,怎么还闹得季兄弟不快。”
“来人,把东西呈上来。”罗乐生招招手,方才与他附耳交谈的侍卫立时近前递上一块相府手令与一张女子画像。
画中人,除却一身丫鬟服饰以外,五官倒是分毫未变。看得出,苏家是当真不在意这位表小姐,竟不怕有人认出来为其平反。
程滦拿过画像,倒真的仔细端详起来,“这就是那小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