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温繁从容坐下,宋宁烟和宋且柔对视一眼,两人都很是意外。
原本以为温繁会下不来台的。
宋且柔小声说:“不会就不要逞强啊,等会儿要是弹不好了不是更难堪。”
“且柔!”周淑娴终于忍不住出声。
宋且柔顿时噤声,但依然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温繁身上,等着温繁出丑。
宋宁烟挽住宋且柔的手臂,轻声说:“我们也不要为难温小姐了,就弹和我一样的好了。”
这话更是将温繁的退路堵死。而宋宁烟不惜自损五百,承认《少女的祈祷》并不难,也要让温繁难堪。
温繁双手轻抚琴键,笑着垂下眼睫:“不必,我弹另一首。这曲子我先不说名字,希望有和我一样喜欢的人。”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举着酒杯轻轻摇晃,等着看温繁会有怎样的表现。
而温繁坐在钢琴凳上,第一反应是这架钢琴很好。
她幼年时就摸过不少的琴,对钢琴的判断还是很敏锐的。刚才听宋宁烟弹奏时她就知道这琴价值不菲,亲手触摸到还是很惊喜。
流畅的钢琴声如泉水叮咚一般,但曲子里蕴含的情绪却让所有人侧目。
琴声格外宏大激昂,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让人觉得自己不在宋家的花园,而是在正经的演奏厅。
“繁繁,这曲子很难,你确定要试试吗?”
温繁耳边回响起母亲的声音。
幼时的情景一幕幕复现,年幼的她坐在钢琴凳上,小脚够不到地面,晃晃悠悠的。
她翻看着曲目,大声说:“妈妈,我喜欢魔笛,我要弹这首!”
夜的咏叹调。
温繁在心里默念着曲子的名字,等发觉自己走了一个音时才恍然回神。
就在这时,身侧多了一双手,为她修补好了飘飞的音符。
谢祁坐在温繁身旁,而意识到他在帮自己,温繁也定了定心神,很快变成二人合奏。
他们两个指尖配合极为默契,就好像是排练过无数遍。
而温繁最惊讶的是,谢祁居然知道这首曲子。
一曲结束,谢祁主动拉起温繁的手站起来,对众人微微鞠躬。
有个妇人抹了抹眼角,激动道:“简直是天作之合,好一对璧人!”
温繁望过去,惊讶地发现妇人有些面熟。
记忆又涌入脑海,她收起自己眼中淡淡的疑惑,轻声说:“谢谢。”
妇人却忍不住走上前,“谢少夫人我是第一次见,但却有种熟悉感。或许就是钢琴爱好者的知音感吧。”
谢祁在温繁耳边咬字,声音小到只有二人能听到:“这是桐城很有名的钢琴家,名叫赵欢。是宋家的特聘钢琴老师。”
温繁从善如流地打招呼:“赵大师。”
“不敢当不敢当。这首曲子,连我都没百分百把握。你们两个这么年轻就能弹得这么好,后生可畏。”
赵欢实在是高兴极了。
一边的宋宁烟脸色有些难看:“老师。”
偏偏宋且柔大声说:“这首曲子一点也不好听,不符合宴会的氛围啊,刚才宁烟弹得多好。是吧,宁烟?你也不是不会弹,只是有所选择而已!”
宋宁烟在心底几乎要骂死宋且柔了。
这首曲子,她连听都没听过!
该死的温繁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随便弹一首曲子还能得到赵欢老师的认可!
赵欢此时却感叹道:“钢琴曲的确要看场合,不过现在是你们说的才艺展示,我觉得没什么不妥。而且宁烟的钢琴都是我教的,据我所知,她对莫扎特不感兴趣。”
宋宁烟勉强笑着:“是,老师。我喜欢明快的小调。”
几番对话,周围人都看出其实落败的是宋宁烟。
只是毕竟是宋家的宴会,并没有人公然说破,很快宴会又熙熙攘攘进行下去。
温繁觉得好没意思,看向谢祁。
和她合奏过后,这会儿谢祁又在一旁和裴扬说着什么。
男人端坐在轮椅上,右手在轮椅扶手上有节奏地敲打,而裴扬站在他身侧,弯着腰听。
温繁看了一眼,就自顾自往一边走。
身影落在谢祁眼中,他眼眸越发幽深:“还有。去查海城所有的钢琴家,钢琴教师。从这里入手。”
裴扬听完一串工作安排,猛然听到这里,顿时有些诧异:“是关于少夫人的身份?”
谢祁敲击把手的动作顿住,过了会儿,不置可否地冷笑了一下。
初冬夜风还是有些凉。
温繁走到巨大的喷水池边,有些懊恼自己没多带一件衣服出来。
身上的礼服虽然并不暴露,可一个人静静站着,即便桐城的气候偏暖,也有些遭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