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胡海成终于醒了,醒来时发现自己只剩一只眼能看东西,胡瑟欣坐在旁边打瞌睡,胡瑟依则捧着本书在看,胡瑟依的旁边还有一张医院借的小婴儿床,里面躺着胡放,他正欢乐地含手指。
胡海成咿呃了几声,引来胡瑟依的目光,她站起来,说:“爸,你醒了。”
胡瑟欣闻声醒来,看到他醒了高兴得跑去叫医生,胡瑟依发现胡海成在说话:“欣欣……”
胡瑟依没好气地说:“我是依依。”
“哦,依依,我右边眼睛没了吗?”没什么力气的话语里也听出他的急切。
胡瑟依回答:“是看不到了。”
“啊?”胡海成一口气没上得来,差点又晕死过去。
马上她又补充道:“因为有纱布遮着,看不到了。”
胡海成一口气又上来了:“吓死我,以为瞎了一只眼。”
“对了,我渴了,你拿点水来。”
胡瑟依去拿了水,用勺子一点点给他喂进去。
嘉俊和老同事徐庄康来找胡海成谈话,问他事情的过程,胡海成一口咬定他们三个受伤的事和棋牌店没有任何关系,是他们三个喝多了在那个破楼里打了起来。
嘉俊和徐庄康相互一视,徐庄康问:“那翠霞受到猥亵又是怎么说?”
胡海成猥琐一笑:“警察同志,人家小夫妻的,情绪来了想户外来一发怎么叫猥亵呢?那是情趣,你懂不懂哟!一看警察同志就是没吃过荤的吧。”
嘉俊听得耳朵都红了,徐庄康倒是很淡定:“你少给我贫嘴,都躺床上了还不老实!”
徐庄康挺苦恼的,这三个人应该是串通好了,口供都一致,连那个第一天精神不太正常的女人翠霞,也在第二天醒来后和警察谈话时说这次事情和外人无关,就是他们三个闹着玩的。
好家伙,闹着玩闹到要命,也是蛮能闹,蛮敢骗的,但当事人都说没事,也不供出施暴者,他们警方能怎么办?如果能追查下去,还有机会抓到人谈医疗费赔偿款之类的。
胡婉下课后急匆匆赶去医院,胡瑟依正抱着胡放在走廊上哄他睡觉,走进病房后,发现隔壁两张床已经空了,只剩下胡海成一个人。
胡婉说:“爸,你醒了。”
“嗯。”
“那两个人呢?”
“回家了。”
马小六醒了后一天,翠霞就带着他走了,叫了辆三轮车拖回去的,翠霞可不敢在医院长呆,那里面住的都是吞金兽,吃了钱不吐骨头的地方,他们没那金贵命在里面好生养着,翠霞见自己手脚没大碍,干脆回家自己照顾马小六。
胡婉想了想,以她们家这条件……:“爸,那你看咱们要不也办出院?”
胡海成仅剩的那一只眼睛瞪得死鱼眼一样圆,说:“你想你老子死是吧?伤这么重回家躺,谁照顾我?指望你们几个小屁孩?搞不好回头就把老子掐死去。”
胡婉的指骨一节节蜷起,窝进手掌心,胸中一道气慢慢地给顶回去,她好声好气地问:“那医药费怎么办?”
“怎么办?你问我我问谁,你想办法啊?”胡海成嗓子里哼了一声。
“我想办法?我想什么办法?卖了弟弟妹妹不成?”
“我看也不是不可以。”
胡婉暴怒:“你还是个人吗?”
胡海成还嬉笑说:“哎嘿,你没说错,我这回差点就不成人成鬼了。”
胡婉气得叫唤:“依依、欣欣,我们走!回家去!此生就当没这个爸!”
她已经去到病房门口了,后面那人又咿呀叫唤:“好你个胡婉也是个心狠的角色啊!丢下你老子就不管了!行吧我给你支个招,去找你大伯。”
胡婉听到大伯,就想起大伯母,那可是个一毛不拔的铁母鸡,把大伯吃得死死的,找大伯那粒小米能干什么?
“我找他又能如何?你觉得他会给你付医药费吗?”
“你先去,不行的话就哭他们家,见面了我自有办法。”
“行吧,我明晚过去。”
“带多几个,人多力量大。”
“嗯……”
第二天晚上,胡婉一放学就拉着一大家子坐公交车浩浩荡荡地过去了,仿佛是边疆远臣进朝觐见皇帝似的。
大伯叫胡海功,住在火车站附近的站前小区,是伯母林秀喜单位分的房子,她当年是铁路公司的职工,本以为铁饭碗能哐哐当当敲一辈子,哪里晓得敲来了个国企下岗这碎碗。
幸好后来胡海功帮着弟弟胡海成开厂子干出了成绩,林秀喜索性也跟着一起打理家里的生意,哪里晓得又碰上胡海成个败家破产户,把原本风生水起的营生弄了个惨败收场,于是夫妻俩自立门户,开了个店面自己做自行车生意,胡海功虽然没有胡海成头脑灵活,但好在性格踏实不惹事,家中里里外外几乎都是林秀喜在张罗,自然钱也归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