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柏章。
“你不担心我颠倒黑白,给你泼脏水?”段柏章笑了声。
谈桐顺着他的话开玩笑:“你要泼早泼了,至于等到现在吗?”
段柏章又问:“放心,我有分寸。只是有一个事情我还是需要和你确认。”
“什么事?”
“分手的理由。”
谈桐的表情同呼吸一起凝滞,她终于知道了段柏章的意图。
他还是不甘,他要弄懂他们分手的真相。
*
当年是谈桐提的分手,她知道长痛不如短痛,更知道她找到的任何借口都会被段柏章想办法解决。
于是她只能选择了一个再俗套不过的理由——我不爱你了。
不过这并不是彻底的谎言,更像是一种放大的委屈。
分手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一次事故。
那时谈桐刚从几百位演员的角逐中胜出,出演话剧《天窗》的中文版,搭档是知名的老戏骨陈孝和。
首周演出大获成功,制作方的老板请主创们吃饭,作为主演谈桐自然在场。
制作方的老板是母公司下派的领导,地位超然,席间众人纷纷起身敬酒,谈桐也不例外。
酒过三巡,她走到对方面前,微微笑着举杯,然而桌下却有一只手搭到了她的腿上。
她后退一步,强忍着发作的冲动想要回到座位上,手臂却被人从身后拉住。
几番拉扯后,她终于忍不住高声呵斥,但话音未落,一个巴掌却重重地扇到了脸上。
她毫无防备,摔在狼藉的杯盘上,锋利的玻璃碎片划过她额角的发际线。
从眩晕中回过神来,她在玻璃上看到了自己骇人的样子。一边脸高高肿着,另一边的脸被血染红,额头处火辣辣地疼。
当时在场所有人都吓傻了,还是陈孝和先反应过来,连忙让他的助理开车送她去医院。
而那天,碰巧饭店外有狗仔在蹲别的包房的艺人,又碰巧他们认得陈孝和的车牌,拍到了后座上用帽子口罩将脸挡得严严实实的谈桐。
处理好伤口后,她回到家,算好时差试着给段柏章打去电话,段柏章却没有接。
她安慰自己段柏章可能在实验室加班,不方便接电话,但此后的几天电话始终没有打通。
三天后,属于段柏章的专属来电铃声响起,谈桐从床上跳起来,飞奔过去接电话。
她已经生气好几天了,她要质问段柏章为什么不接电话。不过如果他好好哄哄她,隔着电话亲亲她,她还是愿意原谅他的。
但听到段柏章声音的那一刻,她又生不起来气了,只是委委屈屈地说:“你怎么不接我的电话嘛?是出了什么事吗?”
而段柏章的声音却有种古怪的冷淡和异样的虚弱:“没事。”
“你怎么了?”谈桐觉得不对。
段柏章不答反问:“你前天晚上在哪?”
谈桐没反应过来,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前天晚上就是酒局的那天晚上。
她似乎明白了段柏章的意思,却不愿相信。她颤抖着声音,没有澄清或辩解,而是反问道:“你是在带着答案问我问题吗?”
这几天里,她已经做过了太多的解释,却偏偏在面对段柏章的问题时没了解释的力气。
她可以和朋友诉说委屈,可以和警察讲述经过,可以面对父母的质问,可以向被迫更换演员的观众道歉。
但唯独面对段柏章,她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寒意沁到骨子里,让她一阵阵发抖。
“我们分手吧。”她说。
这句话出口,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她没有解释清楚,好像更加坐实了她劈腿的过错。而且事后回忆,段柏章的声音也不对劲,虚弱得不似往常。
而段柏章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开始给她道歉。他解释自己的初衷,说自己并不是怀疑她。
他还说了很多,对于一向沉默寡言的他来说,甚至有些太多了。
但那时谈桐还太年轻,她对他久不回国的怨念、缺少的陪伴、委屈、疲倦全都涌了上来。
“我不爱你了。”她说。
段柏章的解释停止了,从他的沉默中谈桐感受到了绝望。
她不想多说,因为眼泪已经流了下来,流过她还没痊愈的伤口,泛起沙沙的疼痛。
段柏章打了视频来,谈桐挂掉,他就打电话,她又挂掉。
对,她不爱他了。
*
“理由……你随便说吧。”谈桐不想多说。
他太执拗了,他坚定他们的分手背后另有隐情,即便时隔五年他也要弄个水落石出。
但谈桐不想说。
她绝不是故意制造误会,更不是有忍辱负重的精神。
只是真相只在特定的时候才有意义,不合时宜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