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云初是从一场悠然长梦中醒过来的。
好多年没睡得这么香了,醒得不情不愿。
不过等他睁开眼睛看清楚自己在哪时,顿时惊醒。
他怎么竟真睡着了?!
李昀离人呢?!
云初如一只警惕的动物,竖起耳朵四下望了望,耳边静悄悄一片。
李昀离竟然已经起床了。
比他起得还早!
还把他一个人留在床上?
昨夜……昨夜竟也真没有碰过他吗。
关键是,人呢?!
云初掀开被子往身下看了一眼,那枚铃铛还好好地系在身下。
他浑身都难受起来。
这,这和那些去烟花柳巷里调戏姑娘却又不付出实践的男人们有什么区别?
他坐在床上闷了约有一刻,面上都爬上了微红的愠色。
想来大约是前夜连夜抄经没合眼,昨天又经历了诸多事,弄得他疲惫不堪,才会一沾枕头没多久就睡熟了。
可,可是昨夜似乎不是他先睡过去的啊。
这女人是在拿他寻消遣么?
云初气不过,一掀被子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准备穿上鞋子。
既然如此,他倒是不必纠结了。
他捞起一只鞋套在脚上,又去捞第二只。
阿肆已经出现了,虽然没能入府,但昨日留了暗号会来找他。自己该想个办法与他搭上线才是。
云初蹬上两只鞋子,站起来就要往门口去。
门却吱呀一声从外面被打开了。
李昀离一只脚踏入房门,看着云初满脸起床气的模样,不由挑眉:“嗯?侍君醒了?”
刚才还在心底问候过一遍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了,云初顿了一下,满头的火无处撒,睁着眼立刻装出顺毛样儿。
“……嗯。”
“正好,昨日底下人赶着给侍君做了几件常服,之前那些衣裳就不必穿了。”
虽先前那些衣裳是原主安排的,但到底还是有伤体面,李昀离想了想,还是得换了。
其他人突然换了喜好可能会奇怪,但幸好原主是个口味多变的,突然变了卦应当也不算突兀。
“先前的衣服旧了些,款式也不好,终究还是有碍观瞻,还是换换样式吧。”
婢子们踩着话音,捧着几件常服跟着后面一齐进来。
云初瞪着眼看着婢子们涌入,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有碍观瞻?
她现在竟连自己的身体都不喜欢了?!
他木木地转过头去,只见婢子崖香抖开其中一件。
果然,紧袖常服,腰封护膝俱全,该露的地方一点都露不出来。
云初心里冷笑一声。
“这件利落些,此外宽袖长袍也有几件。”
李昀离说着,一旁的降香又自觉抖开另一件。
“是底下人加急赶出来的,过两日绣娘裁缝会送新的过来。”
李昀离知道这时候与侍君相处是要拿捏着分寸的,不能太过苛责,也不可过于柔和,是要恩威并施。
可是看着侍君这满脸警惕的样子,似乎还是有些用力过猛了。
于是她挥手让婢子放下衣服,及时挽救。
“过两日白果宴,你还需见客,穿得体面些莫要丢了府上颜面。”
云初满面的生硬神色这才缓了缓。
“是,奴知道。”
李昀离接着道:“规矩你懂,孤今日还有要事,你换了衣服就退下吧。”
对这般明显的逐客令,云初只低了头:“是。”
李昀离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击脱离,很快出了房门。
云初静静看着她头也不回地出去,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个什么心情。
刚起床时的那种找不见人的愤怒,好像已经无隐无踪了。
她忙里抽闲也要来给他送一下衣服。
这女人在折腾打扮他这具皮囊上的兴趣,倒是丝毫未减啊。
心落回原处,云初淡淡勾了唇角,抬步出门去。
却在刚拐过檐角时,听到了一声语气冰凉的嘲讽:
“哟,小侍君,昨夜可承恩得欢喜啊?”
谁!
云初突然转头。
昨夜屏退了院内一干人,在他离开寝殿之前这院子都不会有人进来才对!
只见一个蓝衣少年,正坐在回廊尽头的墙头,高束着马尾。
他放肆地支起一条腿,看向云初的目光中满是不屑。
竟是阿肆!
“这是长公主府,你胆子也太大了。”云初看着他道。
“比不上你,”少年语气讥讽,“人人都以为你身在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