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身姿挺拔,一身黑衣劲装。样貌冷峻,浓黑的长眉下是一双鹰鹫般锐利眼睛。眼帘半掩,微露下三白,浑然天成的俊美中,带着不可言说的凌厉与威严。
此刻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却冷漠得像来自地狱的修罗,浑身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凌厉五官在逆光中逐渐清晰,轮廓刚劲有力。
“三白眼,”姥姥显然有些不满,“这个不太好。”话锋一转,“不过,现在是新时代了,我们这老思想跟不上了,你们处着行就行,结婚了吗?”
“他说我回去就结婚。”小姨泰然自若地说,倒是杨晴雪心跳个不停,垂眼掩饰内心的波澜起伏,如果小姨在骗姥姥还好,如果她说的是真的。
杨晴雪感觉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一抽抽地疼痛,鼻子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那个人知道小姨再也不会回去了吗?
“知道你们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姥姥慈祥地笑着说,杨晴雪抬眼,正好看见姥姥逐渐消失,她慌忙伸手去抓,手里只剩一把蜡烛。
她知道,姥姥已经放下执念了。
“小姨刚才说,那人在等小姨你回去就结婚,是为了哄姥姥吗?”
“算是吧,不过我可没有说谎,他真这么说来着,”小姨起身挥手开灯,几下将地上收拾干净,“我去洗漱了。”
杨晴雪在床上辗转反侧,五点后,才迷迷糊糊睡着。
一声惊叫。
小姨抵着门框问,“怎么了,晴雪?做噩梦了?”
“比噩梦可怕,”杨晴雪捧着手机,战战兢兢对小姨说,“还有七分钟,我公司打卡就结束了!怎么办?我明明听到了手机闹钟响了,想着等等再起,就迷迷糊糊又睡过去了,啊!我要迟到了!”
“打卡?”小姨皱眉问,“能替你吗?”
“就是我的脸在公司摄像头上照一下,”杨晴雪解释说,“啊,又过去了半分钟!”
“我可以替你去,时间不成问题,”小姨歪头想了想说,“问题是我不认路。”
晴雪迅速打开高德,“有地图!”
“那你三分钟能不能穿好衣服准备出门?”
“必须能啊,问题是过不去啊,早高峰,路上本来就堵。”
“那你穿衣服,三分钟后咱们出门,”小姨说着,凌空画出一道光门,推开门走了进去,杨晴雪飞快地套好衣服,胡乱刷了几下牙齿,当她往脸上泼完水。
抬头,镜中,身后,小姨抱着一只毛茸茸的雪白长毛猫,站在门边看着她。
杨晴雪眨了眨眼睛,转过身,睫毛还挂满水滴,“小姨你什么时候养的猫?”
“这是路路,”小姨温柔地抚摸着白猫的头顶,“我的坐骑,我们现在骑她去你公司。”
“她!?”杨晴雪颤抖着指着小猫,像是回应她似的,小白猫舔了下爪子,发出“喵呜”地一声。“咱俩不给她坐扁了?”
“快把地图给她看,给我看没用,”小姨催促说,“我连太阳东升西落都分不清。”
“小姨你这么路痴居然能在那边世界安稳生活了二百年,”杨晴雪举着手机,放大路线图给小猫看,将信将疑地问,“能记住吗?小猫咪。”
“她叫路路,”小姨纠正杨晴雪,“而且不用看道路,她又不是走路去。”小姨说完,在路路雪白的屁股上轻轻一拍,路路“嗷呜”一声吼,金光刺的人眼睛睁不开。
变得足有牛犊大,浑身像镀上一层金边,闪闪发亮,杨晴雪家客厅瞬间局促起来。
“快坐上来,抱紧我。”
杨晴雪将信将疑地坐上去,小姨在墙上开了个圆洞,一股寒风迎面扑来,路路“嗷呜”一声凌空而起,身后圆洞消失,变回原本的楼体外立面。
几乎是眨眼功夫,杨晴雪公司所在的写字楼,赫然出现在她眼前,高空中,小姨问话的声音都被寒风扯碎:“几层?”
“三十四层!”杨晴雪竭力嘶吼,下一秒,小姨甩出绸缎,直通三十四层的玻璃幕墙,拉着杨晴雪,在绸缎上飞奔,眼看就要撞上,幕墙忽然敞开一道口子。
杨晴雪的脸被系统“滴”地一声记下,打卡系统随后开始读秒关闭。
旁边的电梯门打开,回头望见电梯里瞠目结舌的同事们,杨晴雪转身用拇指指了指读秒的系统,尴尬地笑了笑。
坐进自己的格子间,杨晴雪想跟小姨报个平安,却尴尬地发现,离开家以后,自己竟然无法和小姨进行任何通讯。
小姨没有手机,手机时代,杨家自然也没有了固定电话。
辗转了三条线,出了地铁口的杨晴雪,蹒跚的脚步透着疲惫,扫了辆“哈罗”,挣扎着骑回家,钥匙打开门的瞬间,她感到全身的力气都被耗光了。
打开客厅灯,随手关上门,换好拖鞋再抬头。
站在眼前的小姨,肩上扛着的,是无论怎么看,都只是黄色眼睛的小白猫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