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慕兮静静看着余院长放下杯子，等他说出后半句话：“好在，我推荐了你。那边破格给了我们两个名额。”
叶慕兮眉间一蹙：“两个？还有一个是……”
“范若晶。”
叶慕兮皱眉更深，她记得报名表上没有范若晶的名字。
余院长看出她疑惑，但他没必要对一个学生解释太多，直接话题一转，说道：“小叶，你申请星际联盟奖学金已经通过审核了，这笔钱也已经划到学校的账户上了，但是，你得分一半出来，拿给范若晶。”
“为什么？”叶慕兮面色不改，却心下一凛。
她情况有点复杂，14岁起和父母基本断绝往来，衣食住行所有花销全部来自星际联盟下发的omega补贴，学校的助学金，各种奖学金和竞赛奖金。
虽然现在有了点小积蓄，但每笔收入她都有详细谨慎的规划，以谋求保障基本生存需要。
叶慕兮以前听说过余院长有“一碗水端平”的恶习，但这还是她第一次领教。
星际联盟奖学金数额很大，够她半年开销了，不能随随便便给别人。
她语气放软，用示弱的口吻，“余院长，我的情况您是知道的。我的学费、房租水电——。”
“所以星际联盟奖学金的名额才会落到你头上啊。”余院长打断叶慕兮，决口不提她名列前茅的成绩，打得一手好太极，“小叶，你作为omega已经享受了很多优惠政策，要懂进退。”
“你和范若晶都是omega，那边肯定不乐意要，好在你够优秀，去了也不会让人觉得我们学校没有人才。但范若晶跟你不一样，她没发表过期刊，没竞赛经验，没专利没论文没奖学金。为了让你们俩的履历均衡一点、好看一点，学校决定把你今年的奖学金名头分她一半。吃亏是福，你得让一让，大家才能满意。”
叶慕兮掀起眼皮，望向余院长那张皮肉耷拉的脸，一时气结。
可是余院长作为导师和院长，权利很大，至少对学生而言，除了决定学生个人的去留，还能拖着让人毕不了业，她不能得罪。
余院长瞅一眼欲言又止的叶慕兮，继续施压：“我知道你生活负担重，但军事学院包吃包住，没有除了omega专项补贴，还有额外的军事补助金。而且款都已经打到范若晶账上了，你总不会让我一把年纪了，还跟学生要钱吧？”
原来是先斩后奏。
叶慕兮抿唇，如果闹起来，这笔钱肯定能拿回来，但是，不是现在。
迅速分析清利弊后，她敛目，平静点头。
余院长摆手：“你出去吧。”
叶慕兮神色如常地起身离开，关了门后，脸上所有的表情伪装退得干干净净。
走廊上空荡荡的，范若晶不知踪影，天花板顶灯投下惨白的冷光，有些晃眼。
她垂头走着，表情冷淡，光打在鸦羽眼睫上，印下一截阴影，遮住了古井无波的双眸。
这件事很恶心人，叶慕兮感到非常不愉快。
但比起无用的愤懑，她更倾向于，想想以后怎么报复回来。
出了办公大楼，n26星系特有的两颗恒星同时挂在天上，周围群星忽明忽灭，环绕成两个边界互相融合的橙黄色的星云漩涡。
像一双巨硕的眼睛，与地面的人遥遥相望。
叶慕兮驻足，仰头凝视着，长吁了一口气。
手上的实验屡屡碰壁，终于要换个环境了又赶上余院长拿奖学金的事恶心人，她异常烦闷暴躁。
耳边隐约响起熟悉的血流倒流的声音，轰隆隆的。
血管痉挛抽动，全身上下逐渐泛起撕扯的痛感。
眼前星云流转的景象开始飞速旋转、模糊，叶慕兮眉心一颤，迅速从口袋里摸出一支墨绿色的小瓶子。
里面装的是甜橙精油，是目前仅剩的对叶慕兮有效的精神抑制剂。
金黄色的液体在掌心摊开，揉匀，双手覆上口鼻，浓烈刺激到令人窒息的味道冲进肺腔……
明媚日光穿进办公大楼门前的树荫，光影斑驳摇曳，印在叶慕兮双目紧闭的姣好容颜上。
她没有心宽的性子，即便能做到审时度势，可愤懑不满的情绪不会减少。
作为科研工作者，她的事业进入瓶颈，只能选择去危险的战区寻求机会。
压力与日俱增，摆在面前的，是一条无人成功过的，好像永远都不会有人成功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