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小,父母就该看管得仔细些,”聂如靖脸色依旧不怎么好,摆摆手道,“行了,赶紧带着回家去吧。”
那妇人生怕她反悔一般,扶着孩子转头就走了。
等她去看崔沭时,才发觉他肩头出,衣衫上晕出了一点浅红色来。
她蹙眉,“还说没事,伤口裂都开了。”
好在那红色只一小片,没有再蔓延开,说明伤口裂得没有太严重。
“回去看看伤口,重新包扎一下。”
“好。”
上了船,她抢过了竹篙,示意他去坐着。
他浑身都湿透了,坐下后,衣摆仍不断滴着水,“滴答滴答”在船板上洇成一小片。
“河水凉不凉?”
秋夜的河水哪能不凉,更何况,他一身湿衣都贴在肌肤上,在船上被夜风一吹,那凉意更是渗进了骨子里。
他唇上发白,嘴里却说,“还受得住。”
他鬓边有水珠划过,脸上也到处是水痕,湿漉漉的,只能拿手抹一把,却哪里抹得干净,鬓边不住有水珠滚落,汇到下颌去,有的则顺着修长脖颈,滚进了领口里。
甚至连睫毛上,都还颤颤挂着几颗极小的水珠,仿佛眸子上都给蒙上了一层清浅的雾气。
她上前一步,伸出没握篙的那只手去,抬到他脸前,让官服宽大的袖子垂下。
“不嫌弃的话,擦一擦吧。”
他稍稍一愣,明白了她的意思,抓着她的袖子下摆,在脸上轻轻擦了擦。
“三品的官服,卑职哪有胆子嫌弃。”
那是绣了暗花的红绸,柔软顺滑,贴在脸上,轻盈妥帖,在这样的寒夜里,似乎带着一丝暖意。
以及,一股若有似无的淡香,像是清甜的果香和松木的淡雅糅合在了一起。
那是她身上的香气……
他的动作带了些小心翼翼,仿佛是怕弄皱了,只轻轻两下就放下了。
袖子再度垂下,他一张白净的脸从暗红的袖子底下抬起来,那红衬得仿佛更加的艳,他脸也显得更加的白,只看得人眼睛一跳。
聂如靖看着,忽然明白了所谓的“清水出芙蓉”,究竟是个怎样的光景。
又想到,他一个大男人,若是知道她心底的这番比喻,怕是不会高兴。
“还嘴硬,耳朵都冻红了。”她看到了他面上虽白,耳廓而泛着红。
他不露痕迹地偏过头去,语气有些顾左右而言他,“水是有些凉。”
她不知道,水是凉,可他耳朵泛红却不是冻的。
“你回去,也记得煮碗热汤喝,”她隔着夜色远眺,见离梁园已不远,拿他方才的话嘱咐,“你有伤在身,更着不得凉。”
他却许久没应答,等她回过头来,低头看向他,却见他也正仰着头。
眼中的浅笑,让他整张脸都变得更加柔和,像是一身细雪都化作了春风。
“大人的心,根本不是石头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