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大型博物馆,要在大型展厅里搞一个大型展览。
二十幅巨幅展片需要上色。
他们从上海请了两位上色技师。
从北京天华请三位上色技师。
天华派出的三位技师是:郝师傅、马洪刚、戴天晴。
天晴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任务,几分兴奋,几分紧张。在去博物馆的路上,郝师傅一直在鼓励她,并给她讲一些需要注意的事。天晴听得很认真。
她悄悄看了一眼马洪刚,见他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照片已经制作完成了,放置在巨大的展厅里。全部是伟人像。尺寸之大,相当震撼。
最大的几幅几乎顶到展厅的房顶,大概有两层楼那么高。另外几幅相对小一些,最小的几幅高度在两米左右。
大幅画面上的人比真人大好几倍。其中一幅是半身肖像,不退出几十米都看不全画面上的人脸。站在它前面,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连久经沙场的郝师傅也禁不住惊叹一声,“这么大呀!”
在展厅门口边的长条桌边坐下来,有工作人员送来茶水。过了不大工夫,上海的两位师傅来了。
两位师傅比郝师傅稍显年轻,显然跟郝师傅很熟,一见面就热情地相互握手,一阵寒暄。郝师傅给大家做了介绍。
原来这两位就是上海有名的韩师傅和魏师傅。郝师傅向天晴和马洪刚介绍说:“当初我们在上海曾经一起打拚过,这两位可厉害啦。这次能跟他们一块干活,是向他们学习的好机会, 你们俩可要多看多学。”
马洪刚和天晴恭恭敬敬的跟两位打招呼。
韩师傅看看马洪刚又看看天晴,“还是北京啊,出人才的地方,这么年轻都能挑大梁啦。”
郝师傅连忙说:“这是我最小的两个徒弟。”在这种场合,郝师傅总是忽略郭田静的存在。
随后,展出方和几位师傅做了深入细致的沟通交流,颜料工具问题、现场照明问题,画面特定内容的色彩问题,画面人物服装质感问题,小样儿的问题,脚手架的搭建问题,……
问题列出来后,再一个个落实解决,一天时间快过完了。中间只用最快的速度吃了简单的饭。最后半个小时,几个人进行了分工。谁分到哪一幅,就把哪幅的小片交给谁,以便在小片上打出色彩小样。
做这种巨幅照片,事先一定要确定色彩小样,尤其是历史性照片 。因为一旦出现差错没办法修改。
各部分颜色都必须一一确定,比如开国大典时阅兵车是什么颜色;延安时期的军装是中灰还是浅灰;国际友人的皮肤颜色具体都是怎样的,还有一些特定服装的质地感觉,等等。
最高最大的四幅,交给了马洪刚和天晴。他俩接到小片后直接回了单位,把这几张片都打出彩色小样才回家。
第二天来到展厅,架子已经连夜搭好。马洪刚天晴直接拿出色彩小样跟负责人沟通,确认没有修改,就开始干活了。
俩人先看着小片儿对着大片,一个部位一个部位对比,然后开始配色。片太大,需要的颜料也多,配色是在桶里配的;上色笔是几寸宽的刷子,还有特大号调色盘。
天晴心理有点紧张,这次任务太重大了,自己从来没这样干过活,但是没有机会做练习,每一笔上去,都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马洪刚一直是一幅胸有成竹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有把握,不过天晴看着他的那副表情,就觉得心里踏实多了。
他们把需要的颜料、工具等都拿到架子的最高层,又在上面商量了一会,便一人从左边开始,一人从右边开始,慢慢向中间移动着干起来。
那三位师傅还在桌子上打理着自己的小样,韩师傅抬头看看干活儿的两个人,吃惊地说:“这俩年轻人,怎这么干呀?这到中间接不上不麻烦吗?干嘛两个人做一幅片?”
郝师傅抬头看看,见怪不怪的说:“没事,他们肯定商量好的。这俩人就爱干这险事。”
三位师傅也都开始干活了。他们是各干各的,自己配色调色,自己计划动手顺序,自己爬架子。虽然他们的架子都不太高。
天晴下来取画笔时,认真看了三位师傅的操作,韩师傅显得豪放,每一笔都拉得比较长,动作也快, 但在准确性上显然比郝师傅逊色。魏师傅身体微胖,在架子上移动小心翼翼,落笔也显得谨慎。
都进入了工作状态,大厅里十分安静。每个人都努力把发出的声音控制到最小,没有人说话。
这让天晴想起了那年清明节做伟人像的场景,干活时就这样没有一个人说话。因为照片上的人物让你产生敬畏,仿佛说话就是一种不尊重。
现在又是这样。照片这样大,你这么近的站在照片前,似乎能听到彼此的心跳,而照片上的人,生前是你仰望的人,也只有沉默才能表达出一种特别的心情。
中午吃完饭,几个人到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