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洛颜上次去叶然家时,看到墙上挂了不少照片,这些照片大多是叶然和曾教过的学生们的合影,还有一些是这几年叶然参加公益活动时拍的照片。
当时叶然随手一指,说那几个孩子有自闭症,但在艺术方面很有天赋。照片中的那个女孩,她现在可以确定,就是袁湘。
这么说来,袁湘和叶然认识。
柳暗花明又一村。
又走了几步路,她给叶然打了通电话。
“喂,老师。”
她听到电话那头关门的声音,叶然向外走了几步,才回应:“喂。”
“老师您现在在家吗?”
“我不在,我在医院。有一个我资助过的小朋友腿摔骨折了,她妈妈这几天在工地上忙,走不开,平时认识的人又少,就委托我去看看这姑娘恢复得怎么样,有没有出什么事。”
“老师,她叫袁湘,对吗?”张洛颜问。
“你怎么知道?”叶然很惊讶。
张洛颜只好把这几天来访的事告诉了他。
叶然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始跟她讲起袁湘的事。
袁湘快两岁的时候,一句话都不会说,不爱看人,总爱盯着一个地方看好几个小时,一动不动。袁湘的母亲叫杨帆,杨帆把女儿送到医院,一检查,是自闭症。
袁湘的爸爸也是这个时候出轨的。
她家里本身就不富裕,进行干预治疗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花费巨大,而且让孩子以后能基本恢复正常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可即使这样,杨帆还是坚持着,给女儿治疗,一遍一遍地教女儿说话。先从最简单的词语教起,杨帆每天都在袁湘耳边重复几千遍,夸张着做着口型,不厌其烦。
幸运的是袁湘属于高功能自闭症,好转的可能性较大,杨帆数以万计的努力最终在袁湘身上发生了奇迹。
听到这里,张洛颜猛然想起在梁承宇家的那个早晨,在电视机上看到的采访。
记者问袁湘:“不能像其他正常孩子一样去上学,遗憾吗?”
袁湘面无表情,看起来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不遗憾啊,上学有什么好的,买那么多教辅资料不花钱啊......”
叶然絮絮叨叨的声音让张洛颜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她继续听叶然讲下去。
他说袁湘和她很像,都有一股倔劲还都死心眼,一旦决定干什么事,谁也劝不动。
张洛颜突然开口:“老师,您把手机递给她,我现在有话想跟她说。”
没一会,手机那头就传来了叶然和袁湘交谈的声音。
她隐隐地听到了袁湘的说话声:“老师,您之前一直提到的最让你骄傲的学生原来是她啊......”
接着,张洛颜听到了袁湘清晰的声音。
“我很早就认识你,知道你叫张洛颜,你第一次来我病房门口的时候,我认出来你了。我没想到,你竟然还是叶老师教过的学生。”
一瞬间,袁湘像是对她彻底卸下了心防,打开了话匣子。她想说的太多,一时间语序混乱,前言不搭后语,甚至着急了起来。
“你别着急,慢慢说。”张洛颜把声音放缓。
电话那头传来了抽泣声,袁湘说她恨自己的父亲,恨到要死,她忘不了母亲跪地向他借钱的场景。
当时父亲高高在上,身旁站着情人,那个女人对母亲也很不尊重,仗势欺人,把水泼到母亲身上。
她说她心疼妈妈,妈妈为她付出太多。如果她是一个正常的孩子,她就不会活得那么痛苦,母亲也不会活得那么痛苦。
她一直希望能够被公正对待,可现实是,她自己都歧视自己,自己都不认同自己的身份。
......
“我说的这些,你根本就不会懂。”说了好久,袁湘最终以这样一句万念俱灰的话作结。
张洛颜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她从小到大没怎么感受到的母爱,在杨帆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的心不禁微微一颤,诚恳地对袁湘说:“相信我一次,好吗?”
挂断电话后,她深吸一口气,有了新任务,那就是去找杨帆。
在袁湘逐渐好转,生活能基本自理后,杨帆就忙于打工赚钱。这些年为袁湘治疗花费的数目,实在不小。工地离家很远,杨帆就住在了工地附近的帐篷里,和袁湘聚少离多。
前段时间袁湘好不容易入围决赛,却因个人原因无法遵守现场作画的规则,于是被迫取消了决赛资格。
袁湘为比赛准备了这么久,杨帆心疼女儿,不忍看女儿这么些天的努力付之东流,所以不顾一切挑起了风波。
“流浪之境”的开展旨在呼吁社会关爱自闭症儿童,沉浸式体验,艺术疗愈。
可张洛颜忽视了一点,她将自闭症儿童当成了一个单独且孤立的群体。她没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