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里待了十多天了。
若是无关紧要的人,周捕快也不会多管闲事,可江北延和江尧沾亲带故的,这事儿不好办!
江尧这几日忙昏了头,早将江北延的事儿放在一旁,现在突然听到周捕快提起,她揉了揉太阳穴,脑中又想起了江北延被捉时无所畏惧的样子。
原身记忆中,江北延可不是胆大之人,他借钱喝花酒,又趁着醉意调戏女子,惹得女子家里人报官抓他,他次次都畏惧官差捉人,声泪俱下地求对方再给他一次机会。
怎么这次的江北延突然胆大了起来,竟然不害怕官差了?
“江大夫。”
江尧听到有人喊她,只好暂时不去细想江北延奇怪的行为,她和周捕快说道:“义诊结束后我去见见他。”
周捕快点头回应,他见又有人喊江尧,摆手让她去忙。
江尧走到四陈那侧,一个粗衫男子扶着腰,面上忍着疼痛,他身边还站了个老熟人——回春堂的李大夫。
李大夫与江尧曾有过一面之缘,虽然是“孽缘”。
“怎么回事?”江尧看向站在一旁的四陈问道。
四陈撇了一眼李大夫,垂头走向江尧,自责道:“是我刚才没控制住脾气。”
江尧神色从容,她让四陈继续问诊,随后目光转向李大夫,她好像才察觉到这里有一个人:“这不是李大夫吗?”
李大夫哼了一声,轻蔑地扫了眼江尧,说道:“医术不精,可别害了旁人。”
余光中,江尧注意到四陈攥紧的拳头和隐忍的表情,她轻轻摇了摇头,还是年少气盛。
她充耳不闻李大夫的话,伸手按了按病人的患处,内心有了大致的判断。
江尧接四陈递过来的针具,细尖的针头上浮了一层药水,若不细细观察,旁人根本察觉不到。
俗言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场可有不少内行人,张氏医馆的当家人也在旁看着江尧下针这一幕。
细针没于病人患处,酥麻感过后疼痛减轻,粗衫男子神情舒展,这效果虽然不是立竿见影,但腰间褪去的痛感,也足以让他震惊:“我……我好多了。”
围观的百姓哗然一片,彼此之间交头接耳说着什么,他们看向江尧的目光多了许多敬佩。
“怎么可能?”先出声反对的就是李大夫,他可不信这么轻轻一扎就能止疼。
江尧不把旁人的质疑当回事儿,四陈却不能忍受别人诋毁江尧的医术,他刚想出声反驳,却见江尧看向人群的另一侧。
“张老。”江尧行了个晚辈礼,她见张老眼中的好奇,换了个新的银针递了过去,解释道,“之前和您提过的弩药针。”
张老是张氏医馆的当家人,祖祖辈辈在京城行医,他活了大半辈子,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针灸方式。
注意到针尖上的药液,张老恍然大悟,夸赞道:“不错。”
张老的一句肯定,让江尧顿时成为了全场的焦点,在场不少大夫都认识张老,听到张老的话后,其他医馆的大夫纷纷上前观看。
他们自幼读医书,懂药理,认真瞧了江尧的用法,各个暗自惊奇,竟然还有这种用法?
江尧将苗方交给四陈,又让吴成接待其他医馆的大夫,自己则和张老讨论起了医术药理,两人细细谈来,江尧眼里的兴趣愈发浓烈,而张老也惊讶江尧的医术和悟性如此之高。
这是个人才!
双方讨论结束了,张老成功拿到了苗方在京城医馆的使用权,他小心地收好苗方,问道:“日后可有去京城的打算?你这医术不去白瞎了!”
江尧正想着刚才说的药理,猛然被这么一问,有些没回过神儿来。
“暂时没有去京城的打算。”她沉思片刻后,说出来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偏远乡县更需要建立医馆。”
江尧和张老又聊了会儿日后的想法,直到医馆门前的人越来越多后,她才离开。
张老见江尧坚定的背影,心里生出感慨,他如今却没个后辈的觉悟高。
与此同时。
酒肆二楼的雅间内,陆聿端坐在窗前,窗外不远处便是仁济堂,他的目光停在那道熟悉的身影上,江尧不知道在和一个男子说着什么,她微微仰头,露出皎好的面容。
“你怎么在这儿?”对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顾昭。
顾昭虽然没问江尧被诬陷抄袭的事情怎么解决,但他一直惦记着这事儿,要不然他也不会来这里看着。
陆聿避而不答顾昭的问题,他向来冷峻的眼眸中露出一丝暖意,说道:“你的腿好了?”
顾昭应了一声,他和陆聿是意外碰到的,如今以两人的身份而言,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
陆聿不在意对方的态度敷衍,他捻了下茶杯,说了一句顾昭意料之外的话。
“顾昭,江姑娘不是宋盼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