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情(1 / 3)

说起这一位新晋的太师,宫里可谓无人不知。

早在先帝在世时,赵衡便是少年将军,在沙场上度过了十余年光景,吃尽了北疆恶劣气候的苦。

登基后也是每隔二三载就要亲征开拓疆土,虽然有太医院尽心尽力地调养,未及知天命身体就垮了下去,昨年开春他的病情开始加重,春末便罢了早朝。

如此一来朝中各派势力便蠢蠢欲动起来,还掀起了一阵争论立嫡立长的风波。

四皇子却在这时站出来,说是已经寻到能够医治皇上的医者,半年过去,陛下的病情竟然真的渐渐好转,于霜降重新上朝。

那位医者自此得到了得天独厚的宠信,被授予太师一职,上朝时居贵左之首,宫里人都要尊称一声“先生”。

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之下,他执着象牙笏缓步走入,神色介于平静与肃然之间,背脊笔直。

如此道骨风姿,连年过六旬的中书令都不由得赞叹一声“玉面医仙”。

赵衡正坐在檀木矮桌前,久病初愈,他的脸上还有些苍白,眉目间透着淡淡的疲惫。

终究是不再年轻了,早晨便开始困乏。

依本朝惯例,正三品以上的文武官员面见皇帝可免去跪拜礼,应離忧微微垂眼,拱手道:“微臣见过陛下。”

赵衡示意他在对面坐下,照例让他诊了脉,又问起了太子功课的相关事宜。

待他一一答过,赵衡鹰视狼顾地盯着那世外仙人似的医者,目光几番变化,最后归于一片晦涩的深暗。

“依先生所言,这世上可有长生道?”

应離忧的眼神动了一下,像是微风乍吹过的幽静湖水,“陛下欲修长生道?”

“人生区区几十载,实在太过短暂,若能躲过轮回的苦厄,赖以永年而长生不老,朕便可一统千秋万载,万古长青。”

赵衡说到此处,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下,浓黑而略显浑浊的眼珠子闪过诡谲的微光。

人活到接近半百就会自然而然地想起死亡,畏惧那无尽的虚无与轮回。

他是万人之上的天子,前半生拥有过别人求之不得的一切,名声地位,钱财权势,江山美人,皆唾手可得。

唯独逃不过生老病死,在这几年患病久不得治之后便总是从心底生出对死亡的忧虑,即使如今差不多痊愈,每每夜半无人时还是会被恐惧缠身,不得安睡。

应離忧的神情变得默然悠远,他垂眸掩去细微的情绪变化,缓缓道:

“月寒日暖,来煎人寿,万事万物自有时,人何以逃脱。只是陛下真龙天子,福泽深厚,阳气盛极,能否破此定律,臣医术浅薄,不敢妄下断语。”

赵衡定定地看着他,“先生不必自谦,昨年朕病入膏肓先生不也将朕治好了,先生有何妙法尽管说出来。”

应離忧沉思良久,道:“先师曾钻研此道,逝世前留下一本相关医典,望陛下容臣回去细读验证。”

“好极,”赵衡拿起四角羽杯,慢慢地将其中的太岁养荣液喝完,脸上的细纹松弛下来,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浑身浓重的病气消散了些。

“太医院那边你若用得着便随意吩咐,需要哪些奇珍之物便告诉李承弼,他自会替你寻来。朕乏了,先生回去吧。”

一旁侍奉的宫女小心翼翼地扶起他。应離忧也起身行礼:“臣必不负陛下嘱托。”

赵衡拍拍他的手,轻轻颔首,慢慢地走回内殿里去。他的背影竟有些蹒跚,隐隐透出一股迟暮的死气沉沉。

应離忧坐在马车上,用手支颐闭目养神,一直到起云居门口,他都没表现出任何异样。

李无承却明显地嗅到了风雨欲来的压迫感,一路上言行更加谨慎。

进了起云居,他径直到了书房去。

目光掠过窗下忽然顿住。

苏绾正趴在桌边睡觉,袖子堆在一起作枕头,外层的云雾绡在冬日苍白的日光下折射出温柔的光芒。

她的嘴巴微微张开,眉眼自然地舒展开来,睡得正酣,底下还垫着一本书,一看便能料到是等他等到困了。

应離忧看了一眼身后的侍女。

那侍女惊慌失措地跪下,为了不吵醒苏绾极力压低声音。

“公子恕罪,奴方才过来时姑娘还是在看书的,出去拿盏茶的功夫便睡着了,不然奴也不敢让姑娘睡在桌上。”

“下去吧。”

应離忧的语气里并无责备之意,他上前看了一会儿,把书轻轻地抽出来放在一旁,一只手带着她慢慢后仰,另一只穿过她的腿弯下,动作轻柔地把她抱了起来。

苏绾昨夜睡得不好,此刻困乏得很,眼睛也睁不开。

她嗅到了那熟悉的雪松竹叶香,迷迷糊糊地往他怀里蹭了一下。

书房离主卧最近,他便抱着她进去,有机灵的侍女上来为她摘去头上的钗环簪子,又替她脱去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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