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我爸去世的时候,你帮我很多,我很感激你,”她说,“我们的这段婚姻不过是权宜之计,当时你说只需要维系两三年。如今……”
温幸尔突然有些不舍,将视线从沈勉脸上离开,盯着一旁空荡的台阶:“如今已经三年,我想我们可以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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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幸尔回到中盛的时候已经夕阳西沉,她进办公室刚接了杯水,姚方舟敲门进来,口罩戴的严严实实:“我烧糊涂了,忘了崔丽这个案子在沈勉手里。”
冰水一路从喉咙滚进胃里,轻微的疼痛让人神思清明。
“没事,师哥,”温幸尔说,“把我的费用按时间结一下就行。”
“师哥按双倍给你包红包,”姚方舟无力的歪倒在沙发上,声音有些沙哑,“沈勉怎么样?我也很久没见他了,上次见面还是春天。”
温幸尔低头收拾公文包:“应该还不错,我走的时候他让我向你问好。”
“应该,”姚方舟哑着嗓子笑起来,“全天下也找不出你们这样的夫妻俩,一年到头见不了两面,还不如普通朋友熟悉。”
温幸尔纠正他:“我五岁就认识沈勉,今年已经二十二年。哪对普通朋友能超过二十二年?”
姚方舟翻个白眼:“二十二年里的前十九年都只是邻居,后边三年也没见得你们常见面。”
温幸尔下了逐客令:“你发烧没办法工作,但我手里还有一堆材料要看。”
姚方舟坐直身子,双手举过头顶示意投降:“说正事,这次你回来我觉得很不错,工作能上一个台阶,也终于能兼顾一下家庭,我可听说……”
姚方舟顿了顿,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出后面的话。
停顿片刻,他还是继续开口:“我可听说郑荑追他很紧,圈里传言沈勉与她关系匪浅。虽然沈勉是个正经的人,但你也不能放松警惕 —— 你是一个离婚律师,办了这么多案子应该明白,只要锄头挥得好,天底下就没有挖不倒的墙角。”
温幸尔听见郑荑的名字,动作有瞬间的停滞。
不过停滞也只是转瞬即逝。
她戴上眼镜低头翻材料:“你跟沈勉不是研究生同学吗,还是上下铺的同寝,这样在背后说他?”
“啧,”姚方舟觉得温幸尔是只白眼狼,“我跟他是硕士同学,但我也是你本科师哥啊,更何况咱们现在还是同事。我句句都是肺腑,全是为你着想,温律是不是有点不识好歹了?”
温幸尔头也不抬:“谢谢师哥爱护,我会注意。”
姚方舟从沙发站起来:“头太晕了,我得回家。晚上你的欢迎宴会我就不过去了,提前祝你升职。”
姚方舟从温幸尔办公室出来,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给沈勉打电话道个歉。他算算时间,这会儿沈勉应该已经离开监狱,于是他拨通沈勉的号码。
“喂,老沈,今天实在是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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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幸尔很长时间没喝过酒,今晚几杯红酒下肚,除了头晕之外胃里好像有团火在烧。
秋老虎在夜晚蛰伏,夜风微微发凉。
她站在四季酒店门口等车,散场的同事与她告别:“温律你去哪儿,要不要捎你一程?”
温幸尔摆摆手:“不用了,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女同事坐在男朋友轿车副驾调笑:“温律是时候找个男友了。”
她笑着点头:“我会考虑。”
她与沈勉的婚姻律所里只有姚方舟知道。
本就是权宜,两个人之间除了那一本结婚证之外与从前无异,领证之后又恰好赶上铺天盖地的疫情,也就顺理成章的没办婚礼。
同事走光,温幸尔低头打开叫车软件。
黑色越野从她面前停下,车窗降下露出沈勉英朗的脸。
“温幸尔,”他说,“上车。”
温幸尔有些吃惊:“你怎么在这?”
“下班路过,看着像是你。”
下班?
温幸尔有些疑惑,四季酒店跟检察院好像并不算太近。不过她这会儿胃疼的逐渐厉害,没精力细想。
看她拉开后座车门,沈勉有些不悦:“温幸尔,我不是你的司机。”
温幸尔吐吐舌头,关上后座车门老老实实上了副驾。
“去哪儿?”
“悦博酒店。”她捂住胃。
沈勉踩下油门,车子平稳行驶。良久,沈勉说:“既然以后留在岷市,就别住酒店了。”
“律所的任命有些突然,我家里的租客还有半年才到租期。”
她的房子跟沈勉对门,这件事沈勉当然清楚。
他抿抿唇,语气没有什么起伏波动,像是再说一件最随意的事:“可以搬到我这边。你的卧室还留着。”
“这不太合适。”温幸尔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