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兼程数日,萧松烈率领的镇北军总算赶在吉日吉时抵达京城郊外。
辰时刚过半,大军成功和前来迎接的年轻帝王在京城的外城门会师。
城内,闻讯而来的百姓夹道欢迎,攒动的人头一直绵延到内城门。
山呼海啸般的恭贺与欢呼声中,将士们昂首挺胸,缓慢骑行在通往宫门的官道上,手忙脚乱的接下抛掷来的香囊绣帕。
丰盛而隆重的接风宴后,百官散尽,延和帝挥退身边的宫婢太监。
“烈哥你可瞧见了?方才宴上,那群老家伙的脸都要掉地上了,真是痛快啊。”
殿中无旁人,年轻帝王收起架势,姿态随意的靠在软枕上,他不甚讲究的斟了一杯茶,递给萧松烈。
“先前腾不出手,让他们安生了许多年,如今外患已除,他们是该着急了。” 萧松烈波澜不惊的接过茶杯,饮尽茶水。
延和帝思索片刻,猜测道:“行刺之事,多半与他们脱不开干系。父亲生前一直希望废除世兵制,将军户编入民户,军民从此一视同仁,以王氏为首的世家极力反对,父亲不得不暂缓,这一缓便缓到了如今。
怕是烈哥你上奏重提此事激怒了他们,于是对你痛下杀手。”
萧松烈肯定了延和帝的猜测,“能养得起如此数量的死士,无非那几家。”
停顿一会,萧松烈眼眸一厉,“废除世兵制势在必行,义父的遗愿我必定要完成。”
延和帝坐直了身子,目光坚毅,“好,有烈哥这句话,我可就放开了手去做。”
说罢公事,延和帝眉目软和下来,聊起家事。
“烈哥既已击溃外敌,得胜归来,这下可没理由再逃避婚事了吧?”
萧松烈按了按太阳穴,“是不是我娘她又说了什么?”
“干娘心心念念着娶儿媳,一天念叨三回,恰逢镇北军捷报传回京,想要我做媒的,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延和帝昂着头颅,畅快道:“烈哥可还记得裴侍郎的孙女?当初她瞧不上咱们军户,拒绝父亲的保媒,如今巴巴的请皇后说和,欲要同萧家结亲。”
萧松烈早忘了这茬事,面无表情道:“不记得。”
延和帝点点头,“不记得也无碍,这等趋炎附势之人配不上烈哥。烈哥你且说看上谁家小娘子,我来为你赐婚。”
萧松烈垂下眼眸,没吭声。
延和帝见他不似之前那般抗拒,避而不谈,惊奇道:
“烈哥这是……有心仪之人了?”
…………
二人聊了许久,从日头高照聊到星月皎洁,萧松烈赶在宫门落钥前离开,回到位于内城平康坊的萧府时已是深夜。
萧管家早得了消息,领着一众管事候在大门前,腿肚子打颤才把人等到。
见到多年未归的一家之主,众管事心底一下子安定了,连忙迎上去,躬身行礼。
萧松烈跳下马,缰绳一丢,自有门房小厮上前牵马,他环视众位管事后,微微颔首,大步流星的进了府邸。
萧管家微弓着腰紧跟上去,边走边挑出紧要事向主人禀报。
“永寿堂与济民堂的崔、李二位大夫看完脉案后接下了名帖,答应出诊。
孟院正有了春秋,体力不济不便接诊,陛下体恤,年前就准了孟院正于家中静养,不过孟院正会派弟子前来诊脉,他亲自开方。”
“大将军的信件已命人送去白云庵,想来下月中旬老夫人便能回府。”
萧松烈嗯了一声,道:“我记得库房里有不少稀奇珍贵的草药和医书,留在我手上不过是明珠蒙尘,回头让人收拾出来给孟院正送去。万寿堂空置许久,老夫人回京前记得派人修整一番。”
萧管家一一记下,犹豫一会,问道:“将军信中交代有女客来访,可要去请二位姑奶奶前来?”
府中无女主人,女客来访只怕不便招待。
萧松烈稍顿,到底没脸说出自己假扮他人夫君的事,道:
“无碍,你只管收拾院子,回头我再与你细说。”
萧管家唉了一声,继续禀报。
说话间,一行人恰好步入二道门。
萧松烈停下脚步,看一眼左侧灯火通明的西府门。
萧管家解释道:“收到大将军的信,老奴便派人收拾客院,只是万福苑久未住人,打理起来颇费心思。”
萧松烈想了想,脚步一转,接连穿过西府门、西府穿堂门,停在万福苑门口。
万福苑是西府最大一处院落,景致极好,是萧管家特意挑选的好地方。
便是深夜,仅有烛火照明,看得不够真切,萧松烈也得赞一句清幽秀丽。
然而信步走了数十步,萧松烈不由紧皱眉头。
萧管家一边汇报院落修缮进度,一边察言观色,见萧松烈神色不对,忙道:
“大将军,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