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魏翎的脸色十分难看。
他这段时间忙于军务,小紫能回家他就很高兴了,却疏忽了询问她过去的事,夜里宿在阿瑜房里时,倒是问过她几句,可阿瑜只说小紫这些年被一户好人家收养,并没有说她嫁过人,还叫他不要多问。
小紫性子内敛,不像是会撒谎的孩子,怕是阿瑜故意隐瞒了他。
他眼神复杂地望向薛子瑜,对方却对他视而不见。
他又望向魏紫,少女被侍女从地上扶起,半垂着眼帘,即便身处不堪的困境,也仍旧从容不迫,可他明明记得小紫幼时娇气爱闹,流落在外的那十二年,究竟受了多少委屈,才会养成这副处变不惊的模样?
这一刻,浓烈的愧疚涌上心头。
直到这一刻,魏翎才意识到他究竟亏欠了女儿多少。
他的眉心皱成川字,霍然站起身,冲邢氏和萧杜鹃厉声喝道:“原来我女儿这些年都呆在你们家!我女儿品性如何,我最是清楚,既然她状告你们儿子停妻再娶辜负原配,必定不是撒谎!瞧你们母女的面相,就不像是什么好人。我镇国公府有恩必偿有仇必报,若给我知晓你们欺负过小紫,还胆敢挟恩图报闹上门来,这事决不可能罢休,我魏翎定然奉陪到底!”
男人从军多年,嗓门粗犷掷地有声。
在场众人俱都心神一惊,彼此对视,忽然意识到镇国公府很在意这个半路归家的少女。
邢氏和萧杜鹃被吼的同时退后两步,面对上过阵杀过敌的将军,悄然生出恐惧,裙下双腿止不住地打颤。
她们对待魏紫……
何止是欺负?
想起这些年对位紫的所作所为,母女俩顿时心虚不已,突然就开始后悔今天闹上门来。
眼看厅中气氛阴沉古怪,薛子瑜忽然起身,柔柔地挽住魏翎的手臂,温和笑道:“好好的,夫君怎么就发起脾气来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人的善恶好坏怎么能只凭面相断定?我瞧着,这两位倒是面善得很。”
说着,竟示意丫鬟给邢氏和萧杜鹃准备座椅。
邢氏和萧杜鹃对视一眼。
原来国公府里,也不是没有好说话的人!
母女俩得了脸,顿时洋洋自得起来,正儿八经地落了座。
魏翎急了:“阿瑜——”
薛子瑜止住他的话头:“夫君,小紫年纪小,一时不懂事也是有的。万一萧家这两位所言属实,一切都是小紫撒谎欺骗我们,那可怎么办?咱们家也不是仗势欺人的那种人家,不如等萧凌霄来了,再细细分辨不迟。”
她看了眼魏紫,眼底掠过一抹冷意和讥讽,继续道:“再者,对方再怎么说对小紫也有救命之恩,更何况还是小紫的婆家,夫君怎么能当众对她们发火呢?万一小紫跟那个萧凌霄重归于好,咱们两家可是亲家。”
魏翎不敢置信。
这叫什么话?!
小紫摆明了不喜萧家,连状告萧凌霄的事情都干出来了,定然是不愿意再和萧凌霄过日子的。
可阿瑜竟然还说两家是亲家……
他气怒不已,只得甩袖落座,等萧凌霄过来分辨。
魏紫垂着眼睫,也坐回魏老夫人身边:“祖母。”
魏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在她耳畔轻声道:“莫要听你娘胡言乱语。这两个女人一看就是来捞好处的,什么狗屁萧家,跟咱们小紫半点儿关系也没有。今日小紫状告萧凌霄,这婚他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
魏紫道出心中担忧:“镇国公府乃是富贵官宦人家,只怕他们眼热权财,舍不得放我走。祖母,听闻咱们大周朝鲜少有休夫一说……”
“怕什么?”魏老夫人冷笑,“不能休夫,那就杀夫。”
魏紫心尖一颤,不可思议地望向魏老夫人。
老人家眉眼间都是杀伐决断,不似开玩笑。
魏紫心中有了底。
过了许久,萧凌霄终于被带了过来。
厅堂里的宴席早已结束,然而宾客们对今日之事十分感兴趣,谁也不肯率先告辞。
见萧凌霄踏进门槛,众人纷纷打量。
看外貌,不过就是个文弱书生。
他根本配不上魏紫。
可惜了魏紫容月貌,竟然嫁给了这种男人!
萧凌霄进了厅堂,感受着四周各种各样的视线,不禁面红耳赤。
他怨怪地看了眼邢氏和萧杜鹃。
停妻再娶乃是大罪,他唯恐被镇国公府知晓,所以对这家人避之唯恐不及。
偏偏他的母亲和妹妹十分愚蠢,竟然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他一边暗恨她们自作主张,一边给众人作揖行礼。
皇太子周显元道:“萧凌霄,你可认得这位姑娘?”
萧凌霄顺着周显元的视线望去,不禁愣住。
坐在上座的少女美艳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