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紫敛眸细思,沉吟片刻之后,问青橘道:“公子今日在不在府里?”
青橘摇摇头:“听南烛说,公子出门赴宴了,想必又是那些赶考书生的聚会吧。”
魏紫微微颔首,把手炉交给她:“有些凉了,你去替我添一点热炭。”
青橘走后,她打发绿柚去拿热茶点,又设法支走了院子里的其他丫鬟。
做完这一切,她走到匠跟前,摘下腕间的一只绞丝金镯子递给他:“可否劳烦大哥偷偷带我出府?天黑之前我就会回来,绝不给你添任何麻烦。”
金镯子沉甸甸的。
匠捧在掌心,虽然如获至宝,但仍然忌惮:“万一夫人跑了……”
“你若不放心,可以全程跟着我。”
匠看了看魏紫,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少女,偌大的上京能跑到哪里去?
更何况听闻这家主人待她极好,她没有逃跑的道理,想必只是想出府透透气。
他想着,爽快地点了头。
魏紫藏身运送腊梅的马车车厢,顺顺利利地从后门出了府。
匠收了金镯子,自然乐意鞍前马后为魏紫效劳,驾着马车问道:“夫人想去哪里?”
魏紫报出了菜馆的地址。
菜馆坐落在青羊坊,魏紫抵达的时候,看见门上已经挂上了题写着“夏枯苑”三字的匾额,这名字是她照搬的萧凤仙私宅的名字,那些读书人就好文绉绉的这一口,取个“紫气东来”的那种名字,反而会让他们嫌弃俗气。
正值晌午,夏枯苑门前盈盈,有不少客人进出来往。
院子里如她设计的那般,栽种了不少造型古雅的青松古柏,很是雅致幽森。
“东家!”左菱系着围裙,看见她来顿时惊喜不已,“你都好久没来了,我还以为你不管我了呢!”
魏紫笑吟吟地牵住她的手:“经营的可好?”
左菱实诚道:“菜馆开在这种地方,起初自然是亏损的,后来回头客渐渐多了起来,那些回头客又带新朋友来吃饭,生意慢慢也就好了。我仔细算了算,从开业到现在,居然还净赚二百多两纹银。东家,京城跟县城就是不一样,有钱人可真多!”
赚钱了就好……
魏紫想着,目光落在院子角落。
院子角落种着一株枇杷树,虽是冬日,却也算翠绿欲滴,树下摆着一张藤椅,一位贵公子打扮的青年躺在藤椅上,脸上盖了本书。
她不禁好奇:“大冷天的,他坐在那里干什么?”
“哦他呀,”左菱解释,“是咱们家的常客,今天过来不是为了吃饭,独独点了一份椒盐锅巴,说是要打包带走,给心上人尝尝。”
说着话,椒盐锅巴做好了。
左菱把食盒提在手里,笑道:“东家有所不知,这里的许多权贵人家都不吃锅巴的,嫌这东西糙,只肯吃精细米饭。许多公子小姐没进过厨房,甚至压根儿没见过这东西。我用椒盐炒香了,再拌上辣椒酱、腐乳、梅菜一类的东西,别提有多香!虽然糙,却是咱们家卖得很好的一道菜!”
她走过去,把食盒呈给那个青年。
青年取下盖在脸上的书本,“唔,做好了?”
他接过食盒往外走,余光瞥见不远处屋檐下站着的魏紫,不觉惊艳。
这是他生平见过的,最美貌的少女。
她站在凛冽的冬风里,穿一袭香妃色刺绣金线的袄裙,温婉柔和的像是一池春水,用一只排嵌珍珠的金梳一丝不苟地挽起鸦青发髻,虽然打扮素净,但天然明眸皓齿肌肤雪白,容貌是那种美艳到极致的明媚,随着她望过来,仿佛整座庭院都失了颜色,整个人宛如一株含苞待放的娇艳牡丹。
国色天香。
青年的脑海中浮现出这四个字。
即便阅尽美色,也仍然惊艳到出神。
“公子?”身后的小厮低声提醒,“这锅巴要趁热吃,您得赶紧给魏姑娘送去。”
青年回过神,拍了拍脑袋:“险些忘了正经事!小扇子吃不到热乎的锅巴,定要跟我置气。”
主仆俩说着话,匆匆离开了夏枯苑。
魏紫没把这支小插曲放在心上,和左菱一道用过午膳,才告辞离去。
上京繁华。
高台楼阁鳞次栉比,空中亭廊栈道相连,一路往京城中央巍峨耸立的皇宫延伸而去,贩夫走卒熙熙攘攘,街边的小摊上摆着魏紫见过的、没见过的各种玩意儿,幡旗招展,热闹的叫卖声和喧嚣声犹如一重重热浪扑面而来,令整座都城都鲜活起来。
驾车的匠突然勒停了马车:“夫人,前面有人闹事挡道。”
魏紫好奇地挑开车帘望去。
“娘!”
十七岁的少女,“扑通”一声跪倒在街心。
她硬生生逼停了镇国公府的马车,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娘,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