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橘觉得这个提议甚好。
只是“开心的像狗一样”,又是什么鬼呀?
绿柚擅长模仿别人的字迹。
她模仿魏紫的笔迹和口吻,挥毫泼墨写了一封信,差人送去了颍川。
颍川富饶。
萧凤仙在白鹿书院附近购置了一座大宅子,又修了演武场和马场,每天除了去书院上课,其余时间几乎都待在宅子里,练习射艺和武术。
南烛拿着信来找萧凤仙,少年骑在矫健的乌鬃马上,马蹄扬起阵阵尘埃,如野风般呼啸而过。
南烛喊道:“少主,魏姑娘的来信!”
少年勒住缰绳。
长发卷起墨绿色的发带和微卷的高马尾,他回眸,狐狸眼比数月之前更加幽深狠戾。
他翻身下马,摘下鹿皮手套丢给小厮。
拆开南烛呈上来的信,三大张信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
从萧府的近况到紫气东来的经营状况,从秋天的柿子树到初冬的
见自家少主看得出神,南烛忍不住大着胆子悄眼望去。
——北风来了,夜间天气又寒凉几分。每夜就寝,孤枕难眠,十分思念二弟,午夜梦回之时,常常梦见与二弟重逢。二弟送我的那一箱首饰我十分喜爱,如今挑了几件戴在身上,时时触摸,仿佛是在触摸二弟的手。要裁制冬衣了,二弟觉得我穿什么颜色的衣裙更好看?我打算裁剪出来,将来穿给二弟看。望回信告知。
南烛惊呆了。
魏姑娘那么老实传统的一个后宅女子,竟然在信里表现的这么热情!
看来,她也没有表面上那么排斥少主嘛!
果然女人心海底针,真叫人捉摸不透!
他家少主收到这样一封信,还不得高兴坏了?!
然而萧凤仙并没有很开心的样子。
他把信扔给南烛:“烧了。”
南烛愣了愣,不解:“少主,这可是魏姑娘的来信呀!您就不给她回一封?”
“不回。”
萧凤仙沉着脸翻身上马,一夹马肚,驰骋而去。
北风呼啸着刮过耳畔。
什么“魏姑娘的来信”,那寡妇的字是他亲自教出来的,他能认不出来?
纸上的字迹瞧着和她的像,可细节处全然不同。
这根本就是绿柚自作主张乱写出来的。
他已经离开四个多月了。
那小寡妇除了每个月寄一百两纹银的生活费,连声招呼都不打,实在恼人。
可见,她的心里是没有他的。
萧凤仙越想越气,忍不住弯弓搭箭,暴躁地射向百米外的靶子。
场外,南烛捧着信。
人家魏姑娘已经主动给少主台阶下了,多么贤惠的姑娘呀,可他们家少主偏偏不领情。
怪气人的!
他想着,把信揣到怀里,决定代替萧凤仙写一封回信。
半个月后。
山阴县落了今冬的
青橘兴奋地拿着信来找绿柚:“颍川回信了!”
两人凑一块儿观看,信上绵绵密密,全是他们家少主的各种思念。
看着看着,青橘面红耳赤,忍不住抑扬顿挫地念出了声儿:“我在颍川,也十分思念嫂嫂。长夜漫漫,相思成疾,难以成眠。因为思念太甚,我时常会在梦里和嫂嫂相会。至于嫂嫂问我什么颜色的衣裙更好看,私以为粉色更适合你。粉色娇嫩,等我回家的那天,嫂嫂定要穿粉色衣裙在门外等我。”
绿柚搂着青橘,笑得直不起身子。
“粉色娇嫩……”绿柚捶桌,“原来少主喜欢粉色,咱们少主可真骚呀!”
青橘跟着笑了许久,才揉着酸疼的脸道:“我笑不动了,快,咱们赶紧回信。”
魏紫丝毫不知道他们私底下的小动作。
她坐在暖炉旁缝衣裳,听见窗外呼啸的北风,抬眸望去,阴沉的天空不知何时飘落起了雪,梅树枝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雪白。
“下雪了……”
她呢喃。
她又望了眼小书斋,算算时间,那个人已经走了四个多月。
走了这么久,连一声平安都不报。
天底下,再没有谁比他更会惹人生气。
她想着,望向手里的衣裳。
衣裳是厚实的袄袍,用玄黑色的丝缎料子裁成,又拿金线在袖口和领口上绣了层层叠叠的繁复凤仙,里面填充细腻温软的鹅绒,寒冬时节穿在身上,定然十分轻巧暖和。
魏紫低头咬断丝线,奶栗色的桃眼中又流露出一丝担忧。
话说回来,那个人的个子长得可快了,也不知尺码对不对的上,兴许得做得稍微宽大些……
闺房静谧,暖炉里燃烧的炭火发出哔啵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