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
魏紫把银票递给魏绯扇:“五百两,一文不少。”
魏绯扇有些意外,能在两个时辰内拿出五百两纹银,看来这个女人并不简单。
她示意丫鬟接了银票,对沈萱道:“沈姑娘,我也乏了,就不耽误你们宴饮了。”
她回到客房,叫贴身丫鬟去请萧杜鹃。
萧杜鹃还以为是商量赔偿金的事情,战战兢兢就要磕头请罪,被魏绯扇虚扶了一把。
魏绯扇倚在贵妃椅上,笑容亲切:“不必拘束,我只是想跟你聊聊天而已。听说那个撞翻架的女人是你的嫂子?她叫什么名字?”
提起魏紫,萧杜鹃可来劲儿了。
她嚷嚷道:“贵人可别误会,那贱人才不是我的嫂子,只是我家里一个粗使丫鬟罢了!她小时候被拐子拐了,只记得自己叫魏紫,我娘见她可怜,才买下她的。后来她仗着美貌勾引我哥,这才侥幸当了个通房丫头。”
魏绯扇端起一盏茶,垂眸吹了吹碧青茶汤。
魏紫……
她叫魏紫……
她不仅和娘亲长得像,而且还姓魏,还是幼时被拐,天底下没有这么巧的事,恐怕她当真就是镇国公府走丢的大小姐……
只可惜,到底是凤凰变麻雀。
本该高贵显赫的天之骄女,数年过去,如今竟沦为了乡野男人的通房丫头,玩物罢了,定然没读过书也没什么见识,连她身边的贴身婢女都不如。
就算将来认祖归宗,背负着这样的过往,恐怕也见不得人,嫁不到好人家。
哪里比得上她,自幼锦衣玉食养在国公府,还常常入宫陪伴公主们读书?
思及此,魏绯扇的唇角溢出一丝讥笑。
萧杜鹃又问道:“贵人,你问她做什么?莫非你也被她的外貌吸引了?不瞒你说,那贱人十分矫情虚伪,就知道靠美貌勾引男人,你可千万别被她骗了!”
魏绯扇饮了一口茶汤。
眼前的少女言语粗俗惹人厌恶,可怜魏紫那个真千金,终日和这种人打交道。
不像她,平日里结交的都是公主小姐。
脑海里掠过魏紫的那张脸,魏绯扇紧了紧手里的茶盏,心里仍旧存着几分危机感。
半晌,她请萧杜鹃坐了,笑道:“桌子上的果糕都是我从上京城带来的,你们这地方没有,你尝尝。”
萧杜鹃受宠若惊,连忙拿起一块塞进嘴里,喜滋滋道:“上京城的东西就是稀罕,跟我们这小地方的不一样,连果都仿佛更甜了些。贵人,我能不能带一些糕点回家啊?我想让我娘也尝尝。”
魏绯扇让侍女替她包了一些,又道:“那位魏紫姑娘,瞧着就不是好相处的,你跟她住在一个屋檐下,这些年想必受了很多委屈。”
“可不是?!”萧杜鹃眼睛瞪得鼓鼓,“她一身懒骨头,干家务活总是慢慢吞吞的,连我娘都支使不动她,别提多恼人了!浑身上下,也就那张脸拿得出手,惯会勾引男人,自打我哥走后,连县令家的公子都勾搭上了!”
魏绯扇轻笑两声:“以前我们府里也有个丫鬟,仗着长得有几分姿色,总是勾引我兄长。后来那丫鬟被打发到厨房烧开水,有一次,不小心把脸烫伤了,整张脸皮都烫的翻卷起来,伤势十分恐怖。如今脸毁了,哪里还敢勾引我兄长,整天躲起来不敢见人,真真是又可怜,又可恨。”
萧杜鹃听得咋舌:“是了,沸水是很危险的,我小时候喝茶没注意温度,都把舌头烫的起泡了。”
她说着说着,忽然想到什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客房陷入寂静。
魏绯扇慢悠悠地吃茶。
过了片刻,萧杜鹃忽然站起身:“贵人,多谢您的款待,我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魏绯扇目送她兴奋地跑出去,从果盘里拿起一颗葡萄,慢慢放进嘴里。
咬破,汁液悄然在唇齿间弥漫。
好甜。
魏绯扇扬起一个乖巧的笑容,吩咐侍女道:“把这串葡萄送去给我哥哥,就说我尝着很甜,特意分享给他尝尝。”
……
“魏姑娘。”
园一角,陈紫荆叫住魏紫。
他关切道:“听说你打翻了架,被上京城来的贵人索赔五百两纹银?刚刚我临时有事,没能及时出面帮你,现在可还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魏紫一时无语。
事情发生的时候,这家伙明明就混在人堆里,当时不见他帮忙,现在事情结束了,他却跳出来假装关心。
生怕她问他借钱似的。
怪恶心的。
萧凤仙负手站在旁边,冷笑:“哟,我当是谁,原来是陈公子。我嫂嫂到处筹钱的那两个时辰,怎么不见你出面帮她?现在假惺惺地跳出来,找什么存在感?当真是癞蛤蟆装青蛙,长得丑,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