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男孩耸了耸肩,点头道:“那东西埋在我师父墓旁边三尺左右的位置,被一个机关盒子锁起来了。”
结合祝云刚刚的话,他大概能猜到她来蛊虫密布的南疆原始森林是为了什么。
群里没几个傻子,有些事不需要特意解释,他们能自己依靠线索推理出来,省了祝云不少力气。
千里光把盒子的开启方式告诉祝云,又另外告知了她墓处的星辰位置。
一个热浪滚滚的无云夜,风尘仆仆的祝云总算踏进了杂草丛生的山谷,在月光下找到了一座古老的墓碑。
除了阻挡视线的瘴气,谷中还有无数毒花毒草,三步一坑,五步一陷阱,两边的山几乎竖成九十度,光滑陡峭,可谓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祝云当场就把[陪我喝一杯]叫出来了,这里肯定是他亲手布置的手笔,只有他本人才能毫发无损地走进去。
沿着七拐八拐的小道前进了数百步,遥远的坟碑终于露出真容,碧绿的苔藓掩了一角,风雨在石碑上留下了许多沧桑的痕迹。
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千灯医圣之墓”这几个字,祝云刮了一下底部的苔藓,发现这里什么都没写。
她忍不住问:“你没在上面刻个不肖弟子什么的吗?”
“我家老头都被我气死了,当时哪儿有心情搞这个?”脑海里的声音恹恹地说,“我就想着快点把他的后事搞完,然后找个地方弄死自己。”
怪不得,就算是天生长不高,也很少有成年人外表会和孩童完全一样,这样看来,[陪我喝一杯]死的时候是真的很年轻。
换句话来说,这么年轻就能把师父气死,[陪我喝一杯]一定干了很多“大事”。
“我师父的名号叫‘千灯’,据说被他救下的人里,有一千多个活过了六十岁。但是我以前觉得挺没意思的,他行医一百多年,救下的人不少于十万,能长寿的竟然才这么点,救人又有什么意义?
“他和你一样,都说能救一个是一个,还告诉我学医的意义就在于治病救人。我说我钻研医术只是因为我自己喜欢,和别人没有关系。然后我们就吵了一架。”
说着说着,他语气里的悔恨程度逐渐深重。
“吵完架之后,我就从山谷里跑出来了。为了证明我真的只在乎医术,也为了证明我比老头更了不起,我干了很多他不让我干的事,包括草菅人命和收两百个专门研究蛊毒之术的徒弟。
“我师父气坏了,想把我抓回去,我当然不愿意,他急得说要打死我——我当然知道这是句气话,但当时我……”
千里光吸了口气,颤着声音道:“我对父母的事情记得不多,只知道他们在把我托付给老头之后就死了。当时我质问他,为什么不救我的父母,是不是看中了我的医学天赋,想把我夺过来,所以才冷眼看着他们去死?”
多么残忍的话,简直是在人的心口上挖一个血淋淋的大洞。
“老头气得都站不稳了,我还说:‘既然现在要把我的命拿回去,那就当我们一家三口都死在你的手里吧’。”
千灯神医最终还是告诉了他真相。
“我父母都是魔教教徒,叛出教中后知道自己难逃一死,把我托付给他,然后就自尽了。
“我跟老头说我不相信,让他这个杀父杀母仇人不要再管我,然后他就……”
对面哽咽了一下:“其实我知道老头是个好人,不会见死不救,我才是没良心、不在乎人命的那个。但直到他死在我面前,我才想起来……
“原来我刚开始学医,只是为了让他高兴。”
后来怎么会越走越远,做出那么多南辕北辙的事情?
祝云叹息了一声,为一切的阴错阳差。
微风吹过碧草,也拂过额前的发丝,山谷在浮动的白雾间轻轻低泣。
“你要给他磕个头吗?”
她把惨白的手搭到冰冷潮湿的墓碑上,感受着体内不断涌现的阴寒之气:“我的功法很特殊,这座坟墓又与生前的你缘分不浅,或许可以让你借我的身体短暂地来到现世。”
对面发出“莎莎”的声音,似乎有人在心烦意乱地拨弄干燥的草叶子。
“我想来。”良久,熟悉的声音说。
引渡阴魂的过程很顺利,祝云暂时把身体控制权交给千里光,在一旁看着他跪下。
“不肖弟子千里光前来祭拜恩师。老头,希望你在轮回路上走得快点,以后再也不要遇到我了。”
寂静数百年的山谷中头一次响起陌生人的声音,回音袅袅,不绝于耳。
千里光磕完头后站起来,忽然停住动作,侧耳倾听。
“山谷上面有动静,是虫子。”他在脑中对祝云说。
身体控制权在祝云手里,她飞快拿回身体,沿着声音三两步踏上岩壁,探出头。
黑夜的草地中,一只极小的蓝壳虫在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