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郎,你和其他人一样只喜欢我的脸,从来没有看见过我那颗腐烂丑陋的心……但我还是无可救药地爱你,一想到我死了以后你会忘了我,娶别的姑娘,我就嫉妒得发疯。”
她说:“我不允许,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我要你和我一样痛苦,我要你为了我发疯,为了我一无所有!所有的一切都会让你想到我,我的血混着你的血,疼痛要从你的骨髓里钻出来,时刻提醒你我的存在。”
郁秋几乎说不出话来,头一次认识到这个他爱了多年的姑娘和自己想得完全不一样。
荆姑娘快乐极了,她满意地看着他一点一点崩溃的表情,用手去够郁秋的衣袍。
“你很惊讶,是吗?郁郎,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见过我这样的人?你知道吗?我父亲在我才七岁的时候把我抱上了床,而我的母亲没有救我,她拿着被火烧烫的簪子,要刮花我的脸。
“后来,我的大伯、叔叔……他们都说我是个娼妇。”
荆姑娘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甲嵌进郁秋手上的皮肉里,刺得他鲜血淋漓,她说:“郁郎,你不知道我到底生了什么病,你只知道我是因为生病才没有嫁人,是不是?”
郁秋的眼睛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嘴唇悲伤地颤动,胸膛像是要被撕裂成两半。
他想伸出手去扶这个几近疯癫的女孩,想说他并不在意那些东西,然而一道巨大的鸿沟横在两人面前,郁秋不可能抛下杀父杀母之仇和她在一起。
荆姑娘从来也没想过要得到那种东西。
“杀了我吧。”她微笑着说,“一命偿一命,剩下的,就请你去向我的亲人们索要啦。”
雨声混着雷声,似乎永远不会停歇,一道闪电照亮了亭中仅剩的男人的脸,他低头看着祝云,眼睛里弥漫着无边无际的痛苦和迷茫。
“她说的话,究竟哪一句是真的?”
“……后来,你没有得到答案?”祝云道。
“他们说没有,但我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荆姑娘到底是因为命不久矣而想让爱人永远记得她,永远一无所有,还是真的被禽兽不如的家人逼疯了?
“谁知道呢?”祝云说,“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们回去吧。”
得到答案也不会解脱,荆姑娘已经成了他心上一道永远不会愈合的伤疤,郁秋的世界里,永远下着雨。
凉亭消失了,脚下再次出现白色的雾,一只冰冷的手掌包裹着她的手,祝云抬眼就撞进一双幽深的眼睛里。
见她清醒,粉衣公子若无其事地松开手,淡然道:“看来就算是通过身体接触,也只有姑娘会被拉进我们的惩罚幻境里,姑娘下次还是小心些吧。”
“嘶。”地上传来一声吸气声,某个书生扶了下头冠,慌慌张张地爬起来。
“刚刚谁踹了我一脚?”
祝云疑惑地看着他,[雨好大我要回家]也看向她。
“群主。”他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没想到迷路睡着了还能遇到您,下次想叫醒小生时,可以请您不要触碰我吗?您作为活人,温度实在太高了。”
祝云活动了一下手指,疑惑道:“可是有好几个人碰了我都没事啊?”
“那是他们乐于如此。”书生道,“但小生乐于承受的只有酿酒过程中的痛楚。对了,我的酒坛!”
陷入幻境之前,[雨好大我要回家]及时将酒坛放在了不远处,祝云帮他从云雾里把酒找出来,假装不经意地问:“你这么喜欢酒?有什么原因吗?”
说起这个,[雨好大我要回家]脸上露出骄傲的笑容:“这件事和小生的恩人有关。我生前屡试不第,一气之下就出来闯荡江湖,之后因为救下一位卖酒的老婆婆,得到她的武功真传,这才正式踏入江湖。
“虽然最后不慎被武安派的人偷袭杀死,但老婆婆的恩情小生一直记在心里,左思右想,就以酿酒来纪念她了。”
粉衣公子听完,在一旁发出两声低笑,祝云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肘,转头好声好气地对书生说:“我明白了,我们回去吧。”
[雨好大我要回家]茫然地看了两人一眼,最终擦干净眼角的泪痕,什么都没问。
过了好一会,他们找到了原来的地方,混战成一团的群友们也累了,众人匆匆集合完就各回各家了。
数条通道开启,将众人送回原来的阴间炼狱。
因为空间通道的特殊性,[姑苏道人]竟然还能串到[是阿八不是哑巴]的房间里打他,好一会才被祝云劝回来。
咦,好像忘了什么,应该不重要吧?
“我下次再也不玩真心话了,好累。”祝云对某位在一旁看热闹的公子抱怨。
[君也匪石]笑盈盈地看着她,祝云忍不住在心里又夸赞了一遍他挑衣服的审美。
公子站在那里,就像一簇簇蓬松的白玉兰,被如彤云般的垂丝海棠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