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云脑子飞速运转,脱口而出:“他的死亡时间!”
“没错。”孟和哈哈笑起来,“小姑娘挺机灵的嘛。”
阴界大门并不稳定,有时两年才打开一次,阴魂们不能见到凡人,只能靠阴界大门开启次数以及之后进群的人的口述大致判断出人间的时间,所以孟和不能肯定地说[君也匪石]撒谎了。
“但自[君也匪石]入群以来,我们才过了五个中元节,就遇到了恒安十七年的你。”
所以,[君也匪石]的死亡时间并不一定是恒安十年,还可以往后移。
祝云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群友们实在太能整活了,一个比一个装得过分,怪不得[玄机]的直觉一直在报警。这要是往群里丢个测谎仪,八百只鸭子的声音都没测谎仪的喇叭叫得大。
刷新三观了,唉,得到她们这么多照顾,总不能端起碗吃饭,放下筷子就骂娘吧。而且他们都在劳改了,换句话说已经遭了报应,就这么凑和过吧,祝云决定放弃治疗。
只是黑心田里长不出白心菜,[君也匪石]的道德水准估计高不到哪去。
晚些时候她直接就和[君也匪石]摊牌了。
[君也匪石]:所以,姑娘因为在下的隐瞒生气了么?
祝云被他的先发制人搞得愣了下,生气倒是不至于,她能理解江湖中人的谨慎,毕竟一不小心就会被敌人抓住破绽背刺,很多时候说谎也是为了自保嘛。
[祝云]:我不生气,就是想和你说一下,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她检视内心,坦坦荡荡,没有半点不可见人的阴影。
[祝云]:我猜你不是什么温柔善良的人,你也没必要在我面前伪装——是爱好的话当我没说,我尊重你的意愿。
[祝云]:我的意思是,人生辛苦,世道多磨难,不如适当放过自己。如果你愿意的话,在我面前可以不用那么累。我不想利用你,也不会背叛你,更不会……好吧,其实是不能,我无法伤害到你,对不对?
虽然听了那么多群友秘闻,但祝云来找[君也匪石],不是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审判他,也不是洋洋得意地来拆穿他的真面目。
她只是觉得,和自己相处的时候天天戴面具的话,这个人恐怕也是会累的。
对面寂静了一会,时间仿佛无限被拉长,紧绷着,直到被针刺穿。
[君也匪石]:……姑娘的话,我铭记于心。
不知道他的反应是真的还是演的,祝云并不觉得[君也匪石]会因为自己轻飘飘一两句话就改变,不过她只需问心无愧就足够了。
*
三月微风,山谷间惊绿满目,穿过或浅或深的碧色小路,一人于晨曦间遥望远处的山林。
飞鸟悠渡,薄雾未消。
“那里就是皖南剑派的所在地?这些江湖人士怎么都喜欢住在山上,不怕被蚊子咬吗?”
女孩拿着地图一路碎碎念,时不时抬头。
[陪我喝一杯]:姑奶奶,在干嘛呢?你要的培元季赤丸做好了。
[祝云]:没大没小的,叫我徒弟。
[陪我喝一杯]:不是吧?你真要借我的名号?
[祝云]:不然怎么和其他人解释我平白无故失踪了一年的原因?你放心,我就是借个人设,师父。
[陪我喝一杯]:(泪)你和那小子一样一样的,怎么都逮着我祸害啊?怪不得能玩到一块去。
[祝云]:谁让群里就你一个神医呢,你说是吧,鬼手怪医千里光?
[祝云]:还有,你真的觉得我和君也匪石关系很好吗?我觉得他不是很好接近,需要努力刷好感啊。
[陪我喝一杯]:……你竟然不刷我好感,我讨厌你,不和你聊了。
[祝云]:知道了,我和“雨好大我要回家”聊去。
[陪我喝一杯]:等等!
祝云沿着清晰可见的大路找到那条青石台阶,和群友一路插科打诨,又爬了半个时辰,终于看见一扇五米高的山门。
门上匾额题着“天自碧府”四个黑底金漆的大字,祝云整理了一下衣服,额头上冒出一层薄汗,腰微微弯下来,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宛如一个没有武功的普通登山者。
里面大门敞开,正中放了一只巨大的紫金香炉,洁白宽广的练武场上,数十个黄衣人正举着剑整齐划一地挥舞动作。
刚一走近,就有人拦在门前,先一步迎了上来。
“来者何人?可有信物?”
祝云早有准备,掏出祝小姐离家前特意带上的饰品。
“我姓祝名云,家母是早些年嫁到陇安镖局的华三姑娘,出生时外祖千里迢迢送了贺礼给我,这是那只能证明我身份的五色长生缕。”
“可是祝姑娘已经死了半年了!”不料,仆从脱口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