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羲与苏云乔正要远离纷扰,就听见昌明侯阴阳怪气的声音。
“今日这种场合,朝阳殿下带面首出席,恐怕有些不妥吧?”
苏云乔闻言一惊,回过头去更仔细地打量起那唇红面白的内侍,原来这就是传闻中贵人豢养的面首?今日算是开了眼了。
“你们女人都喜欢那样的?”
“啊?”苏云乔听到这话才将目光从那内侍脸上收回来。察觉李长羲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喜,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从没见过面首,一时新奇才多看两眼。”
“你觉得那样的好看吗?”李长羲话问出口就后悔了,为这样鸡毛蒜皮般的小事不断追问,未免显得小肚鸡肠。
苏云乔道:“不好看,远不及殿下俊郎。”
这话不假,她仔细打量了朝阳公主身旁的男子,他本身五官不算阴柔,却刻意地画出女子妩媚的面貌,皮肤白得渗人,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比起李长羲原生的清俊姿容相差甚远。
“什么面首不面首的,不都是伺候人的奴才?本宫出门带几个奴才跟着,有什么不妥当。”
“朝阳公主府的奴才还真是与众不同。”
朝阳公主与昌明侯的唇枪舌战没有持续太久,寿阳公主已然注意到了李长羲同苏云乔二人。
“寿阳姑母似乎记恨上我了。”苏云乔察觉到不善的眼神,低声道。
“宴会上人多眼杂,她不敢对你怎样。”李长羲压低声音安抚。
诚如他所说,寿阳公主的注意力在二人身上不过停留片刻就转向了旁人。
酉时,日暮西斜。殿外出现两道身影,夕阳将影子拉得斜长失真。
王禄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陛下驾到!萧贵妃驾到!”
明堂上骤然安静下来,荣和帝与萧贵妃并肩登堂,脚步不疾不徐。荣和帝苍老的眼睛仍然透露出威仪,他环视人群,最终望向李长羲,招了招手示意他近前。
众人对此习以为常了,这三年一直是李长羲在御前伴驾,他偶尔还要替王禄做些伺候圣驾的活,例如倒茶布菜。臣下侍奉君主、孙子侍奉爷爷,这事任谁都说不出错来。
苏云乔眼睁睁看着李长羲挪到圣驾旁边,只留她与两个弟弟在席间,心下有些不安。
荣和帝入座,宫宴正式开席。宫女鱼贯而入,端来精致的食物与桂花佳酿。舞女乐师同时入场,明堂中歌舞升平。
李长康四下张望,扯了扯苏云乔的衣袖:“嫂嫂,怎么没有蟹?”
李长安瞪他一眼,沉声道:“宫宴上才不会准备膏蟹,且不说上供的蟹够不够这么多宾客瓜分,你能想象这么多人身着华服当场拆蟹剥壳吗?”
这番话顺道替苏云乔解答了疑惑,她顺势安抚长康:“殿下让杜五福买了活蟹在府里备着,一会儿回去就能吃上了,你先尝尝宫宴的月饼垫垫肚子。”
话音未落,不远处传来寿阳公主的声音。
“长羲家的。”
苏云乔陡然一惊,忙坐直身子笑脸相迎:“寿阳姑姑。”
寿阳公主的席位在正前方,她左手提着酒壶,右手捏着酒杯,转过身朝苏云乔举杯一笑:“细细算来已经一个多月了,本宫还未正式贺你与长羲新婚,这一杯酒,祝你们夫妻和睦、恩爱长久。”
“多谢姑母,借您吉言。”苏云乔摸不透寿阳的举动,只好举杯回应,饮下一杯酒。
桂花酒甜甜的不太辛辣,喝下去却能感觉到几分后劲,这酒喝多了也醉人呢。
寿阳公主又满上一杯,“本宫身为长辈,没有给你这侄媳妇准备什么礼物,这一杯酒就祝你与长羲早生贵子、儿孙满堂吧。”
苏云乔再道谢,饮下第二杯酒。
寿阳公主仍不罢休,继续添酒:“这一杯酒,为那日白马寺一事。褚郎莽撞,本宫替他敬你一杯以表歉意。”
“姑母言重了。”
“话又说回来,若不是父皇一道圣旨让你嫁给长羲,本宫恐怕是拗不过褚郎那固执的性子……你险些做了本宫的儿媳。”寿阳公主再次将酒杯灌满,含笑感叹:“到底是裴褚福薄,不及平王世子有福气,娶了你这样一位天仙似的娇娘子。你我没有婆媳缘分,实在是可惜,这一杯酒本宫敬你。”
“姑母别这样说,云乔惶恐。”
连着数杯酒下肚,苏云乔哪里还不明白寿阳公主的用意?她酒量不佳,这几杯薄酒下肚已经有些发晕了,再这样灌下去她怕是要在宴会上失仪。
寿阳公主是长辈,公主尊位亦在平王世子妃之上,论长幼尊卑、论伦理纲常她都不能推拒公主敬的酒,只得暗里给白檀使眼色,让她去搬救兵。
可李长羲在御前伴驾,未必能立即抽身。
苏云乔眼看着寿阳公主不知第几次提起酒壶,强笑着说:“姑母,云乔酒量不佳,怕是不能再喝了。”
寿阳公主手上举动停顿片刻,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