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午膳,李长羲看出苏家人对嫁出去的二姑娘并不热切,便和苏云乔通了下眼神,准备告辞。
二人告别苏承宗走到苏宅正门口,一名婢女慌忙地冲上前来,跟在后面送客的苏承宗与萧氏俱是一惊。
萧氏低斥:“糊涂东西!世子与世子妃在此你也敢冲撞?”
婢女跪在苏云乔身侧不远处,两手一捧递上一把雨伞,喘着气道:“世子妃!伞!伞找到了!”
苏承宗和萧氏面面相觑,李长羲看了那伞一眼便认出来了。
“你刚才去后院是为了找这个?”
苏云乔没料到她真这么快找回来了,还当着众人的面交给她,尴尬地笑了笑,让白檀去接伞,顺便将说好的金豆子塞给她。
二人回到马车上,她才对李长羲道:“那把伞毕竟是世子所赠的第一件物品,妾想带回王府收好。”
李长羲不觉得一把伞有什么值得珍藏的,但也不会对这种无关痛痒的事情做过多评判。她喜欢收藏就藏吧,又不是没地方放。
“往后没有外人时直呼你我即可,妾来妾去听着不像恩爱夫妻。”
苏云乔一怔,随即应道:“好,我记住了。”
李长羲在想方才杜五福悄悄给他递的信。
马车离了苏宅所在的街巷,朝着王府驶去。李长羲犹豫良久,开口说道:“昨日景王以‘言行不检’为由发落了一批官学生,你弟弟就在其中。”
苏云乔刚想问是何缘由,蓦地想起前日在太极宫时,景王将李长宣言语轻佻的过错推卸到了官学头上。
“是因为前日御前的事?”
“那日李长宣言语冒犯,我原想借陛下敲打他一番,却没料到此事会牵连你弟弟。”李长羲话音停顿了须臾,“改日我去向陛下说情,复了他的学籍。”
“殿下不必麻烦。”苏云乔忙道:“官学里那么多学子,苏琅必定是亲口念过那些诗才会受罚。他一向口无遮拦,合该吃回教训。”
失了官学生的身份意味着苏琅不能在京城应考,那他今年秋闱必定是赶不上了。这样的教训,会不会太重了些?
李长羲又问一次:“真的不用?”
苏云乔无比笃定:“真的。”
李长羲想到方才苏承宗没有提过此事,大抵是苏家人有自己的想法,况且萧氏同景王妃还是亲姐妹,哪里需要他出手相助,便释然了。
回门之后这场婚礼才算正式完成,李长羲隔日进宫请安,大多数时间在书房里待着。
苏云乔接手了府里的事务,可她出嫁前从来没学过管家的事宜,面对这堆账册真真是焦头烂额。寻常人家有婆母坐镇,或是有嬷嬷陪嫁,还能细心请教一番,偏偏平王府没有长辈,她身边只有白檀,求人不得只能求己。
夜里李长羲沐浴过后回到寝室,发觉苏云乔点着灯对着满桌子书卷愁眉苦脸。他粗略扫了一眼,一半是账本,另一半是书籍,好像是……教人看账的书。
还有人著书教这个?
他站在苏云乔身后凝视许久,终于忍不住出言劝道:“其实很多事情不必亲力亲为,让你的侍女跟杜五福学两天,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替你分担一二。”
苏云乔刚才学得入神,听到这话才发觉李长羲进来了,窘迫的抓着书不知所措,“就算有杜公公和白檀替我分担,我这个当家主母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李长羲伸手捡起她看过的书翻了两页,烛光在他侧脸旁摇动,“你能看出账上的数字对不对就足够了,何苦挑灯夜读学得这么细致?你是世子妃,不是账房先生。”
苏云乔只得合上书,低头说:“我去洗漱。”
她仓惶而逃似的钻出房门,白檀跟上来急切地说:“主子,世子这是心疼你啊。”
“是吗?”苏云乔愣了,脚步跟着停顿了一下,回头看向寝室大门,李长羲身影还挺立在桌旁,他还在翻她看过的书。
苏云乔的脸上顿时火烧似的发烫,“我怎么觉得他嫌我蠢笨……”
白檀:“世子刚才还说呢,您是世子妃,不是账房先生,他怎么会为这种小事嫌弃您呢?”
苏云乔得到安慰心里稍稍安定一些,沐浴后返回寝室,桌上烛灯已经熄灭了,屋内仅剩床边的两盏灯亮着。李长羲靠坐在床边,手里捏着一张信纸。
看见苏云乔回来,他将信纸一收放至一旁,“我醒得早,你去里面吧。”
苏云乔见他没有下床的打算,犹豫了一刹那,撩开长发弯腰从他身上迈过去,躺在了床榻里侧。
李长羲只闻到一阵淡淡幽香从他眼前略过,不远处的墙上映出他们的身影。他吹灭灯烛,放下了床帘。
苏云乔睁着眼睛盯着帐顶迟迟未能入眠,直到听见身旁传来翻身的动静,她耳边多了一道清晰的呼吸声。
转天苏云乔就按李长羲说的,让白檀去跟杜五福学习经验了,待白檀肩负起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