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沁好眨巴着大眼睛,捂嘴道:“瑾舟不让我和郡主姐姐乱说……”
“那是自然。”李晚卿掩唇,故作落寞道:“我虽是她的长姐,到底没那么亲厚,他有事瞒着我也正常,我心里不会在意……”
“不,不是的。”杨沁好连忙解释道:“他心里一直把你当成亲姐姐,他是,他是不想麻烦你,也不想麻烦家里人。这种事情,他总得考虑周全才行,无论对我,还是对石姑娘。”
“我知道了。”李晚卿轻轻一笑,摸了摸杨沁好的头。
可凭他们两个人又能怎么做?若还是像前世那般,四个人的悲剧照样会发生。李晚卿忍不住想,该不该避免那场悲剧呢,她能不能改变命运的走向?或许,这可以是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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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清星闪,夜里无风,舒适的温度给人一种美好的错觉。
此时,一架马车停在郡主府的后巷,随从撩开车帘,车内的人半晌没有反应,那随从的手举得发麻了,里头才传出声响。紧接着,一身紫衣的男子跨腿而出,下了马车。
安洛殷勤地紧随其后,却被呵斥,“都留在原地。”
顾舒桁的心情坏透了。
离宫之前,父皇正考究他和三弟对于兴修水利之法,明明他的提议更切实可行,三弟提的那方法说得天花乱坠,其实毫无操作可能性,可父皇却偏偏对三弟大肆赞赏。
他是太子殿下,是未来的储君,为什么父皇又要提携重用三弟?让三弟协理他?难道真的像传言说得那般,父皇有易储的打算?
是母后吹的枕边风吗?
不!不可能!就算母后不喜欢他,可他们有过君子协定,储君的位置只能是他的!顾舒桁微微眯眼,立于月光之下,长影投落,如冰壶秋月般澄净。
他信步巷中,皱眉想着最近令他头疼的事情,还有另一桩。母后向来逼迫着他选秀之事,昨天他无非是多提了一嘴,为免影响罕河十二渠的开发,希望把选秀提前半个月,母后却偏偏拒绝了。
她还冠冕堂皇说:“选秀由钦天监择定了吉时,此事不需你操心,母后来安排便是。”
他总是不懂,为什么母后对他心有芥蒂般的不喜,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母后的亲生儿子。可两人斗归斗,却非常有默契地保守了某个秘密,坚守着那份君子协定。
甚至连他原本要开口提的云萝郡主,母后都为他想好了,主动说:“云萝是母后从小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选她进你东宫,母后是放心的。”
云萝郡主……顾舒桁抬头望月,她竟然是云萝郡主,可她为何长得和婉儿那么像,像得匪夷所思。母后呢?母后是否一早就知道她长得像婉儿,所以才会在婉儿死的时候,说出那句。
——“一个女人就让你变成这副模样,你配当我的儿子?放心吧,母后会还给你一个一模一样的。”
顾舒桁心头微冷,那么云萝郡主呢?她是母后的人还是……
思量之下,顾舒桁的眉眼冰冷如霜,提裙而飞,轻巧地落在围墙上,从院内的烛火判断,找到了李晚卿所在。她正在院内画画,至少从顾舒桁的角度看去是那么回事。
当她垂眸,认真书画之时,那模样和他的婉儿恍若一人,可她抬起头,张扬肆意地笑着,笑得那么明艳,顾舒桁知道——她不是婉儿!
婉儿是笑不露齿的清容,哪曾像她笑得这般过分!
他想亲手撕碎她的笑容!将她永永远远禁锢在自己身边!
顷刻,顾舒桁的眸中落尽月色,却驱赶不了那腥色暗冷,看向李晚卿——管你是谁的人,管你有什么目的,你首先、得是我的婉儿!
那么在选秀之前,他要先见她一面,用不同于太子的身份,进而试探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或许是想得太入神,顾舒桁忘记收敛真气,耳边风动,下一瞬,绿叶化为利刃从他喉间划过。幸而他躲得及时,否则当场毙命。
不敢多逗留,顾舒桁连忙飞身而下,孤傲的离去身影,只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宁王。”
一墙一巷之隔的宁王府内,顾衿安在书房之时感受到莫名的寒意,飞身上了屋顶,只看到一抹离去的身影,略微疑惑。他立于屋顶,月色散落其身后,观察并无异常才离开,身影一飞一落,未在这黑夜留下半分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