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紧闭,竹埗再度开口:“你过来。”
邵太医忙弯着腰上前。
竹埗:“再靠近一些。”
邵太医继续向前。
忽地从帐内伸出一只无力干瘦的胳膊,“你为我把脉。”
邵太医忙取了锦帕要盖上。
竹埗道:“就这么把。”
邵太医:“是。”
几分钟后,他的手从竹埗腕上离开。
竹埗撑着身子慢慢坐起,他问:“如何?”
邵太医想了想,忙行礼道:“陛下乃邪气入体,切不可过度操劳。臣开一道调养身子的方子,陛下将养着……”
竹埗:“朕吐血是为何?”
“这……这”
邵太医变得吞吞吐吐。
竹埗有些不耐烦道:“你就说朕还有多少时日?”
邵太医听了,只觉脖颈一凉,他忙跪下,仍旧吞吐不停。
“这……这……”
这那的听得他头晕,竹埗忍着怒气道:“你照实说,朕饶你不死。”
邵太医忙跪下磕头,“邪气入体已久,陛下此病恐药石无医,眼下只有三个月的寿命。”
三个月……
竹埗闭了闭眼,竟连半年都撑不到。有些事或可尽早打算。
“你退下吧。”
邵太医:“是。”
殿内瞬时寂静。
顾房悄无声息走进来。
竹埗知是他,问:“太子还在添州?”
顾房:“是,添州的水患比起许州更严峻些,因此耽搁的时日更久。”
竹埗:“换个人去,让他回来。”
顾房:“是。那依陛下之见,换谁过去?”
竹埗想了想,选定一个人选,“把林耀派过去。”
若是他机警,等他回来,必有嘉奖等着他。
“是。”顾房接着又起话题,“陛下,昶王殿下来了,在殿外已等了许久。”
竹埗轻哼声,“他倒是来得勤。”
顾房:“殿下是心系陛下,时刻惦念着陛下。”
竹埗抿了抿唇,不置可否。
他道:“你服侍我起身。”
顾房未动,规劝道:“陛下,太医说了需卧躺。”
竹埗锐利的眼风扫过来,“你如今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顾房忙垂首,“不敢。”
竹埗冷哼了声,“你最好是不敢。”
由顾房搀扶着坐于榻上后,竹埗唤了竹煊进来。
竹煊对着竹埗叩首,眼睛并未多瞟一寸。
“煊儿给皇叔请安。”
“起来吧。”竹埗定定看着他一瞬,“你倒是个有心的。”
竹煊:“煊儿受皇叔教导多年,自当为皇叔分忧。如今皇叔病倒,煊儿做不了什么,只能时时跑勤些,日日抄写佛经,只求皇叔健康平安。”
竹埗:“煊儿不必如此多礼,你父亲早逝,照顾你是朕的本分。”
“话虽如此,煊儿永远感念皇叔恩德。”
“有你辅佐太子,我就算日后去了也该放心。”竹埗慢悠悠说着,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竹煊的表情。
见他纹风未动,不免心底嗤笑。
“只我还有一事放心不下。”
他刻意再此停顿,竹煊果然跟上。
“皇叔何事放心不下,煊儿若能帮得上忙,定当竭尽全力。”
竹埗见鱼儿上钩便叹了口气,接下去道:“还不是永乐的婚事,朕只得这一个女儿,千娇万宠着长大。朕允她自己择婿,可到现在都没个音信。”
“我京中多世家大族,那么多好儿郎,可她偏偏一头扎在梁深那小子身上。”他眼里眸色虽黯淡,却沉沉打量着竹煊。
竹煊深知他在试探,只得极力克制着自己,未有一丝情绪松动。
竹埗又道:“我想着只这一个女儿,娇宠便宠着,她要什么,做父亲的便只管尽力为她寻来。”
听到这里,竹煊的心越来越沉。
“来人,传朕旨意,给少将军与永乐公主赐婚,让钦天鉴在下月选个良辰吉日,令两人即刻完婚。”
顾房应了,便要往外走去传旨。
“不妥!”
竹煊终是出声,他明知自己该保持静默,可身为两人的兄长,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做。
“皇叔在宫中有所不知,少将军已经定亲了。”
“噢?”竹埗状似十分感兴趣问:“是哪家的小姐?”
竹煊:“是原扬州知府姜致远的女儿。”
姜致远?
竹煊不提还好,提到他,竹埗便想到他曾拒婚之事。
而此前梁深也拒过一次婚,那时竹埗因顾忌倭寇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