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深最是知道扬州守兵有多少,也明白倭寇的计划很有可能成功。一旦扬州破,那么到时候腹背受敌,后果不堪设想。
最重要的是他不能允许城破。
可如今倭寇虎视眈眈,派出去寻找梁深的士兵九死一生,连竹煊都为了找他,胳膊上受了一箭。
梁深顿时觉得自己简直是罪该万死,当即要跪下请罪。
竹煊拦住他,“当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他们都明白当下之际是要如何解决困境。这几日倭寇愈发嚣张,经常前来骚扰,不是点一把火,便是叫骂。
竹煊此番前来,特意绕开了扬州,吃了不少苦头。加上没日没夜寻找梁深几日,身体很快撑不住,去了营帐休息。
他走后,气氛松快许多。
梁深看到张未有话要说,忙上前。
张未:“眼下你是个什么打算?”
他身负重伤,说话气都喘不匀。
梁深只宽慰他,“你安心养伤,我心里有数。”
当晚,夜色沉下来。梁深潜入竹煊营帐中。
竹煊正在斟茶,对面的位置空着。
看到他一点意外都无,“坐!”
梁深并不坐,“王爷有什么话不妨说了吧。”
竹煊见他如此,还是为他倒了杯茶,仿佛笃定他会坐下一般。
“你这说的好生奇怪,不是你自己来的吗?”
梁深沉默片刻:“你今日的话只说了一半,我来听另一半是什么。”
竹煊眼里浮现星星点点的笑意,“我果然没看错人。”
他再次做出邀请的姿势。
梁深坐下。
竹煊没管他,饮了杯茶水淡淡开口:“来之前,我是特意绕开了扬州不假,可已派一队亲兵秘密守在城外。如今倭寇还未有所动作,一旦他们强攻,我的人会立即出手。”
“而与此同时,放出你已死亡的消息,他们必会欣喜,觉得一切尽在掌握,我们可以出其不意一举歼灭。”
竹煊笑看着梁深,梁深不言,等着他继续开口。
竹煊笑意愈盛,“当然,我需要你,我需要你站在我前面。”
梁深眼眸里一闪而过疑虑。
竹煊却未曾解释。
他沉声道:“我曾说过希望你活着回去,如今也算是救了你一命。”
“少将军。”他眼眸微动,“你要不要跟我合作?”
梁深仍旧不言,片刻后他沉吟出声:“好,我答应你。”
而竹煊像是早料到般,并未有太多明显表情外露,只又给梁深倒了杯茶水。
梁深举杯一饮而尽,二人像是达成某种协议。
扬州城内现有百姓几十万人,各家各户余粮用尽后,姜素素让杨平开了官仓。然而事发突然,城中余粮实在有限。
饶是开放官仓,各大商铺的粮食随意取用,恐怕只能撑两日。姜素素眼见着骚动一日胜过一日。
人在焦急与恐惧下,会无限放大自己的感官,会草木皆兵。
姜素素整日来回穿梭在百姓之中,小心翼翼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然而终究是徒劳,终于在一日清晨,城门前,依旧由汉子发起问题:“敢问我们还等得到救援吗?”
眼见着一人问起,后续问题接踵而至。
“就是,敢问知府大人,若是粮食都吃完后,该当如何?”
“还吃什么啊!就这样守着城门不出,不等援军到来,我们就要饿死了!”
“就是!真如此,还不如放我们出去!”
姜素素:“不可,出去更危险!”
“危险!”汉子道:“你一个小姑娘少吓唬我!这些天,我又不是没登过城楼,哪里见得到倭寇的身影了?”
“娘的!要我说还不如出去痛痛快快打一架呢!省得在这憋屈等死!”
“就是!就是!”
附议声越来越大,附和的人越来越多。
杨平见他们叫嚣着,将姜素素推到前面。
姜素素递眼色给梁堂。
梁堂会意,猛地喊了一嗓子。
人群中比之前静了些。
姜素素才道:“我理解大家的心情,可在不知敌军数量的情况下,冲动行事是不可取的。你们叫嚣着要出去打一架,用什么?用家里的菜刀还是棍子?试问就算给你们佩刀,就能上阵杀敌了吗?”
“我理解并欣赏你们的男儿义气,可你们每个人的性命都很宝贵,不应该用在白白送死上。”她停顿了一瞬,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掠过。“既然有送信官前来送信,说明朝廷已知晓这件事,他们定会派援军前来,而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眼下还不到要你们奋勇杀敌的地步,请你们好好保存自己的性命,想想你们的妻儿老小。若是真到了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