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素素跟着梁堂进了梁深的营帐。
他营帐中设施很简单,只有一张书案和一张床。书案上堆着些文书还有地图,姜素素很守规矩没有乱动。
梁堂道:“小姐,今晚便委屈您,宿在这里。”
“好。”她明白军营不比其他地方,单人营帐本来就少。有就不错了,不好再讲究其他。可想到这是梁深住的地方,心头到底是划过丝怪异。
想到梁深,她忽然抬头,“你曾说,军中还有位主将?”
梁堂点点头。
姜素素道:“我能见见他吗?”
过了会,梁堂给姜素素带来了答案。
“主将骂了我一通,说我胡闹,责令我明天便将小姐您送回去。”
姜素素问:“主将营帐在哪?”
从日暮西垂到月上柳梢,姜素素在张未营帐前固执地站了三个小时,梁堂陪在她身边,与他看着八风不动的帐门,不禁劝道:“小姐,回去吧,将军不会见您的。”
狂风裹挟着细纱,粗糙地擦过姜素素嫩滑的双颊,她颊上飞上两朵嫣红,是冻的。这早晚温差大,一到夜晚,气温骤降十几度,姜素素衣着单薄,柔弱的身体很快吃不消,她又守了一小时,实在撑不下去,便由梁堂搀扶着回营帐。
正在这时,有一将领从营帐中出来,姜素素抬眼去看。
张未也在打量她。老将军已经是近知天命之年,但仍是精神抖擞。一双幽深的目把姜素素从上到下看了个遍。
姜素素想要向他行礼,被他先一步制止。
“这段时日,你便在营中住下吧。”说完大步回了营帐。
——
一个时辰前,万籁俱寂。
离军营不远处的小河边,张未与在人前消失许久的梁深碰头。
张未面容严肃:“怎么样?”
梁深沉声道:“都在计划中。谣言再蔓延几日,全军都会默认为我身亡,到时候消息由细作传到敌军耳中,他们必然会发起进攻。”
张未:“还是要小心防范,一来他们并未看到你的尸首,恐怕不会相信,二来你和精锐只是象征性去骚扰他们一下,太明显了。”
梁深默了一会,“真的动手了。”
张未忙问:“那精锐?”
梁深心痛,“损失一半。”
他很难过,但这是没办法的事。如果他带着全部精卫折返,恐怕细作不会相信。到时候细作起疑,再向敌军中传递消息,这仗他们就只能耗着。
张未也深知没有流血没有牺牲,就能打赢胜仗,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拍了拍梁深的肩,“别想那么多了,你在外面万事小心。”
梁深点点头。
张未:“差点忘记跟你说,今天梁堂回来了。”
梁深发愣,“他怎么会回来?”
不是让他待在姜素素身边吗?
张未接着说:“还有个叫姜素素的。”
梁深:“……”
原来是一起回来的。
“她……可有说什么?”梁深的这句话揉在风里,渐自飘远。
张未看了眼故意装作淡定的梁深,恐怕他自己都没发觉语气里那不易察觉的期待。
“倒是没说什么,不过在我帐前站了几个小时,看样子是想要留下。”
说话间,又一阵寒风贴着脸过。这种天气,几个小时?他黝黑的瞳孔里突然有了丝裂缝。
张未好些好奇地问:“那位姜素素,是你什么人啊?”
是他什么人呢?这问题,梁深又问了自己一遍,然后他抬头看向远在天际那端幽冷的月亮。
——
姜素素在营中待了两天,一点消息都没有。她再次感到无能为力,在军中漫无目的走着,不知不觉去了马厩。
恍惚间,她似乎觉得有人一直在看着她。
她不动声色佯装回头看了下,却只看到背对着她给马儿喂食的马夫。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没多久,那种被紧盯的感觉再度袭来。
姜素素这回聪明许多,她没有回头,而是从胸口的衣兜里掏出一小块铜镜,悄悄的举起。
这镜子是她随身带着用来整理自己妆容的,没想到此时会派上用场。
从铜镜中,她看到他身后的马夫果然在看着她,一直看着。
铜镜有些模糊,看不清他的眼神,不过此人绝对不是善意的目光。
若是善意,光明正大看即可,若是无意,何必要看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