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之中,就像绽开的鲜花,盛放在边境的寒冷苍茫之上。
他面无表情地骑马走开,只觉得那天格外的冷。
冷得让人透心凉。
他回京了,带着打赢的捷报,和许许多多牺牲的士兵。
可迎接他的不是凯旋归来的笙歌,而是一纸问罪圣意,要将他打入大牢。
原来,朝中早就有人与北戎勾结,要将这个国家拱手相让。
接到圣旨的时候,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一下。
然后杀了来宣旨的太监。
他反了。
宫中禁军疏于操练,早就只是花架子而已,完全不能跟他们这些死里逃生回来的人比。于是他没有太多阻碍,一路杀进了皇宫。
他站在那个老皇帝面前,细数他这些年的昏庸无道。他逼着老皇帝写下一纸诏书,证明他父亲的清白廉正。
然后,他将老皇帝推出宫门,当着所有人的面,像他们当初对待他父亲一样。
让他死在乱箭之下。
许多人对他俯首称臣,许多人奉他为新主,试图以这样谄媚的招式,求得自身平安。可他却下令,将这些人全都绑了起来。
然后推出午门,斩首。
行刑当天,血流成河,听说整个京城地面,都被鲜血浸红了一寸。
所有人都说他残暴无情,所有人都说他心狠手辣,所有人都说他是“活阎王”,说他做事如此决绝,必当不得好死。
可他却毫不在意。
他只是朝着天空,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我替你哥哥报仇了。
你别哭了。
是的,沈知凡的死不是意外。若不是有人故意陷害,若不是有人故意隐瞒,他不必牺牲在治水任上。
沈知锦也不用那样伤心。
可他还来不及告诉她,她就已经听不到了。
他不擅长安慰人,但他擅长杀人。于是他只能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来告慰她在天的灵魂。
他还见到了许景彦。在两军对峙中被抓,就要变成亡魂的许景彦。
他救下了他,因为这是她曾经的请求。
许景彦失魂落魄,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样。他看着他的样子,心里突然觉得很可笑。
拥有的时候不珍惜,等事后再来弥补,又有什么用呢?
他没再管他,后来听说许景彦死了,他也没什么表情。他答应她的已经完成了,剩下的事,便与他无关了。
那一晚,皇宫突然走水。
铺天盖地的火势,将金碧辉煌烧成漆黑惨淡,将无上权威烧成一片灰烬。过往的所有奢靡、所有浪荡、所有昏庸,都在这一晚付之一炬。
有人痛哭流涕,有人惊声尖叫,有人忙着救火,有人摇头感慨。
陆子羡则一个人坐在宫外的某个角落。
他背靠在树上,嘴里嚼着一片柳树皮,眼睛里映照着的,是烧透天际的熊熊火焰。
一切都结束了。
一切早该结束了。
几道闪电闪过,将夜空照得极亮。远处隐隐响起雷声,像是渐渐驶来的马车。
要下雨了。
陆子羡仰起头,看见豆大的雨滴哗哗落下,恍惚像是那时她的眼泪,一滴一滴砸在他的心间。
莫名地,他感觉有些头晕。过往的种种画面在他脑海中迅速闪现,然后一一倒退,像走马灯一般。
他感觉世界在旋转。剧烈的眩晕感让他不得不闭上眼,身体仿佛也失去了控制,不自觉地向后倾倒。
“轰隆”一声,一道惊雷乍起。
他像是被一股无名的力量,拽入了一个黑暗无边的深渊,然后又被这股力量所抛弃,重新甩回了人间。
他睁开了眼。
眼前没有皇宫,没有大火,没有哭声,没有铠甲。
只有简陋的卧室,和满屋浓重的药味。
他想起来了。
他不是将军,他娘也还活着。沈知锦没有死,沈知凡也一样。
他在淳县,在这个已经爆发水灾的地方。
那刚刚他所见到的,都是一场梦吗?
如果是梦,为什么如此真实?
可如果不是梦,那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没法细想,只觉头痛欲裂,心里却有一丝藏得很深的庆幸——
幸好那不是真的。幸好那一切都没有发生。幸好,很多事情都还来得及。
“吱呀”一声,房间的门突然开了。周南安一边抱怨天气无常,一边抱着一堆被打湿的药材走了进来。
他习惯性地朝床上扫了一眼,对上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时,冷不丁被吓了一大跳,然后惊讶地一跃而起:“你终于醒了!”
还没等陆子羡回应,他又着急忙慌道:
“沈知锦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