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又来了?你伤到没有?”
“我没事。”那女子摇头道:“多亏这两位相救。”
那男子瞥了沈知锦和陆子羡一眼,没搭理他们,拉着那女子道:“姐,依我说,你不如也加入青蓝教算了!那里至少管吃管住,不会受人欺负啊!”
“住嘴!”听到这话,那女子脸色立时变了:“不许说这种话!”
“为什么不能说?”那男子来了气,直言道:“那群狗官还有人性吗?害死了多少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这样下去,你跟小衫也逃不过!”
“那也不能当反贼!”那女子气得脸色煞白,怒斥道:“你知不知道,当反贼是要杀头的!哪□□廷派人下来,那些人就连命都没了!小衫还这么小,他怎么能,怎么能……”
“天高皇帝远,朝廷哪里管得到我们这个小地方!”那男子据理力争:“再这样下去,没等朝廷来人,你跟小衫就要被逼死了!”
”不行,不行。”那女子眼中含泪,却依然坚定地摇头:“不能当反贼!那可是杀头的罪过!”
“反贼反贼,依我看,那群狗官才是反贼!”那男子终于听不下去,怒吼道:“一天天不是打人就是抢劫,这叫什么?这叫官逼民反!他们才是真正的反贼!”
“你滚!滚出去!”那女子用力将男子推出门去,颤抖着声音道:“你若还是讲这种话,以后就不要再来了!我跟小衫自己会想办法!”
说罢,“啪”地一声,用力关上了门。
门外,那男子狠狠踹了一脚地面,将手中的东西粮食甩在地上,气呼呼地走了。
那女子浑身像脱了力一般,扶着门微微颤抖,片刻之后才挤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对沈知锦和陆子羡道:“抱歉二位,让你们见笑了。”
“不打紧。”沈知锦忙上前搀住她,将她扶到凳子上坐下。那女子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长长叹了口气,道:“你们一定很奇怪吧,为什么我们会吵成这样。”
沈知锦和陆子羡对视一眼,问道:“是因为青蓝教?”
那女子点点头,道:“二位是从外地来的,不知有没有听说过,近日淳县出现了很多流民。其实那些所谓的流民,都是青蓝教的人。”
“青蓝教?”沈知锦隐隐约约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这是个什么地方?”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听说那里对穷人很好,只要愿意加入的人就有饭吃、有衣服穿、有地方住。我们这附近很多人被逼得走投无路,最后都到那里去了。我这个弟弟……也是这样。他拿来的那些粮食,其实也是青蓝教给的。”说到这里,那女子似乎有些惭愧,默默地垂下了头。
“那这么看,这个青蓝教还算不错?”沈知锦问道。她回想起刚进城门时看到的萧条场景,心中不免有些意外。
照这么说,大家害怕的不是所谓流民,反而是那些强行收税的官吏?让淳县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的,竟是那些本该为民做主、维护一方的官吏?
沈知锦摇了摇头,觉得事情和她想象的,实在是有些大不一样。
“可那青蓝教毕竟是反贼啊。”那女子别过脸,有些不忍道:“他们跟当官的对着干,就是跟朝廷对着干。自古以来,跟朝廷对着干的有几个能有好下场?我弟弟……我劝过他,可是他不肯听,还一直劝我也加入。若不是为了小衫,其实我说不定……但小衫还那么小,我不能冒这个险。”
沈知锦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接话。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陆子羡突然开口:“你可知这青蓝教,教主是谁?”
“教主?”那女子摇头道:“我没见过,但听我弟弟讲,是个很厉害的年轻人。想来也是,若没有点本事,又怎么能在这里谋出一条生路呢。”
陆子羡眉头微皱,似乎想到了什么。
那女子抹了抹泪,情绪已然平复了很多。大概觉得自己讲得太多,她有些歉意地笑了笑:“说了这大半日,还不知二位姓名?我叫莲娘,二位刚才见到的是我儿子,乳名小衫。”
“我叫……”沈知锦想了想,决定还是先不暴露自己的名字,于是便改口道:“我姓金,名叫白巾。”
“周南安。”陆子羡想也不想道。沈知锦一愣,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陆子羡脸色坦然,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
“金姑娘,周公子。”莲娘道:“附近客栈都关门了,二位今日可有地方落脚?若是不嫌弃,不如在家里将就一晚,权当我报答二位的救命之恩。”
沈知锦想了想,眼下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答应了。陆子羡依旧是淡淡的神色,垂眸道:“多谢。”
莲娘本想将家里唯一一间卧房让出来,奈何沈知锦执意不同意,于是便只好收拾了两张床铺,沈知锦睡在窗台里,陆子羡睡在窗台外。
沈知锦觉得有些奇妙。在沈府时,两人之间是一墙之隔;在这里,两人又是一墙之隔,像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