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谢献音人生仅有的三十年,被她过成了笑话。
她为了自己心中那个无所不能的天神付出一切,到头来,却只换来淡淡一句,将她好好葬了吧。
可笑至极。
谢献音站在廊庑下,望着天空中的飘雪,唇边弧度自嘲。
丫鬟画屏远远的跑过来,将她拉进来,往她手里塞了个手炉:“这么冷,姑娘站在檐下吹雪干什么。”
又愣住:“姑娘,您哭了?”
“没有,只是被风迷了眼睛,有点难受。”谢献音抬手按了按眼睛。
画屏迟疑地说:“姑娘,您变了。”
事情要追溯到前几日。
姑娘反常的睡了整整两日,叫都叫不起来,醒来后,却满脸是泪。
所有人都吓坏了,以为她被梦魇着了,要带她去看大夫。
姑娘却释然一笑,轻声喃喃说,她只是做了一场很可怕的噩梦,如今梦醒了,她已经没事了。
姑娘那笑中带泪的模样陌生极了。
那种神态,只有活了很多年的人才会有。
可姑娘明明才十四岁啊。
……哦,不对,马上就要十五岁了。
画屏想起什么,喜滋滋地笑。
姑娘马上就要过十五岁的生辰了,及笈后,姑娘就能嫁人了。
谢献音不语,只望着院落墙角的梅树,那梅树的树梢上,正挂着一盏盏家人为庆贺她生辰的小灯笼,红彤彤,在风中飘摇,可爱极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这样温馨的景色。
上辈子,她被成弗关在冷宫,尝尽了孤独的滋味。
画屏说:“明日就是姑娘的生辰了,老爷的意思是让姑娘留在家里,大伙儿聚在一块热热闹闹地过,姑娘觉得呢?”
谢献音说:“我想出门。”
她被成弗关了五年。
她连做梦都是想要走出那座宫墙,去看外面的世界。
她寂寞得几乎要疯了……
让她出去吧。
画屏笑:“好,那我和老爷夫人说一声,明儿咱们出门看花灯去。明天晚上,京城可热闹了。”
画屏特意加重了热闹两个字,不过谢献音并没有听清楚。
*
翌日傍晚,天色黑沉,飘了一天的雪终于停了。出门前,谢献音习惯性的叫画屏带上厚厚的斗篷。
画屏奇怪地问:“为什么?”
谢献音理所当然:“因为会冷啊。”
画屏更奇怪了:“可是姑娘最不怕冷了啊,冬天府里穿得最轻薄的就是姑娘您,您还说过,动起来就不冷了,还对身体好。”
谢献音一愣。
是吗……
太久了。
她几乎都忘了。
她还是小姑娘时,很爱美,冬日不愿意穿厚重的衣裳,总是拣漂亮轻薄的穿,每每被冻得打摆子,还要嘴硬说动起来就不冷了。
她二十几岁,还待在成弗的乾清宫的时候,身体已经差了,每逢冬天特别怕冷,一直穿得很厚,而且不爱动,窝在暖炉边一坐就是大半日,成弗打趣她,说她像只笨重的兔子,不伺候别人,反倒要别人去伺候她。
她气恼得去扯他的脸,却被他压在榻上胡来,他滚烫的吻落在她的脸颊,低声说,不管是怎样笨重的兔子,他都喜欢。
后来到了冷宫,太监刁难,故意不给炭火,她只能用枯枝生火取暖,真不知道那几年冬天,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谢献音自嘲地笑了笑。
画屏试探地说:“那……带上斗篷?”
“不带了。”
她说:“我不要做兔子。”
画屏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兔子?姑娘又胡说了。
“画屏,我们走吧。”
她们走出家门,汇入人群中。
谢献音走得很慢,她呼吸着冬日街道的冷空气,在冷风中,嗅到了一丝炮竹的烟火味。
她专注地看遍经过的每一间店铺、摊贩、头顶悬挂的玉兔花灯、六角宫灯、琥珀琉璃灯……她近乎贪婪地看着京城的街道,填充自己空白的印象。
因为太专注,她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
抬眼看去,居然是熟人。
楚颂,楚家的嫡子,温润有礼,待人和煦。上辈子他喜欢她,曾经在她入宫前对她表过白,但被她拒绝了。
不过……现在她还没到入宫的时候,他也还没对她表白呢。
有时候,提前知道未来的事情,还挺尴尬的。
谢献音笑容僵硬:“楚公子,好巧啊。”
楚颂看着她,儒雅的面容缓缓绽开笑意:“不巧,我专门在这里等你。”
她身后的画屏暧昧的哇哦一声,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怂恿说:“姑娘,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