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一次分别,卡罗尔已经约有两天没有见到黛蓝的身影了,并且繁忙的工作也让他无暇顾及,不知为何,他总是十分想回避那天发生的事情,好像那天他和黛蓝见到了什么令人恐惧终生东西,但他仍然十分确定,那天他和黛蓝的确来到了一片未知的地点。
坐在新腾空的房间里,家具没有变动,整间房屋只有一张桌子,几个椅子,一张床,一个火炉,和一座油灯,显的十分简朴,不过在前线,这种条件已经可以说是十分优渥了,大部分的战士仍是十几个人挤在一个屋内居住。
一只手转动着笔杆,另一只手翻阅着最新的作战报告,仔细地推演着眼前的地图,卡罗尔那紧紧皱起的眉头一刻也没有放松下来。
就在这时,他无意之间抬头看到放在书桌一旁的木桶,一股难以言说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那天...发生了什么?”
未知,胆寒与诡异在这些日子里如同附着在他大脑里了一般,卡罗尔不想再忍受这种折磨了,他克服了内心所有的恐惧,以一种在战场上与死亡拼搏的勇气拿起了那个木桶放到自己眼前。
“呼。”
闭上眼睛,他深深的呼了一口寒冷的空气,而后双手轻轻的转动了顶部的盖子。
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一秒,两秒,三秒。
卡罗尔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朝着桶内看去,瞬间浑身的汗毛炸立起来,捧着桶壁的左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差点将木桶丢了出去。
半个小臂长的木桶吸走了屋内照射过来的所有光亮,数十条细长的肉眼扭动着爬出黑暗。
他觉得那些肉眼好似是被囚禁起来的犯人一般,努力的向铁窗外伸出手指,感受着那难得可贵的自由与光亮。
“已经...许久未...哪怕一次...我想要...长眠或...自由。”
声音断断续续,但凄惨与尖锐仿佛能够穿透卡罗尔的灵魂一般,这一刻,卡罗尔更加确定,这个木桶里一定囚禁着什么鬼东西。
突然,他感觉手上冰冰凉凉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手缝之间蠕动,他猛地意识到是什么了,抄起桶盖,在恐惧的加持下一下盖了下去,那几只眼睛漏在外面的部分被瞬间斩断。
但是为时已晚,卡罗尔的手背上开始渗出鲜血,而那几只残留他手背上的断眼顺势融化为一摊粘稠的液体,和这些血液融为一体。
血液开始倒流。
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管好像被强行改成了高速公路,血液在血管内疯了似的流淌循环。
呼吸急促,全身通红,毛孔开始膨胀出热气。
“嘶...啊...”
头疼欲裂,压抑不住的低吼声从卡罗尔的嘴里传出。
随后在数十分钟的折磨过后,只听他的脑海中传来了气泡爆炸的声音,不知为何随着这些气泡的爆炸,卡罗尔的记忆也越来越清晰了起来。
一段段画面重回,这时他才发现他消失的不仅仅是在溶洞里的记忆,还有关于前世陆琪的所有记忆。
这一次他的大脑似是被眼睛强化过了一般,不再有眩晕与剧痛。
眼前的景物再次变换,不过这一次是以第三人称视角看着自己与黛蓝一步步的走向荆棘密布的密林之中。
在密林里他们发现了近两米长的萤火虫,也正是这些萤火虫为他们提供了唯一的光源。
而后又看到了数百米长的树藤,它如同蟒蛇在根下蠕动,时而分散,时而聚集。
之后在树人村落里见到了树叶和藤蔓拼合起来的时钟,长相竟与卡罗尔第一次梦里的那个挂在宇宙中心的时钟有着八九分的相似。
树人村落对卡罗尔与黛蓝表达出的十足的善意,他们不会说话,但他们将死去的树人做成一个个画板,刻绘出一幅幅惟妙惟肖的画拿给两人看。
不过卡罗尔则认为这是一种原生文明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演变出的一种最初始的象形文字。
这些文字如同他前世大多早期文明一样,都将事情通过绘画的形式去留存下来,但让卡罗尔好奇的是,树人明明可以通过足部的根蔓交接的方式来传达信息,为什么还要发明出这些古老的传达方式。
直到在树村居住了将近一个月后,卡罗尔才通过不断地交流得知,远古的那一批树人是没有这些能力的,因为他们所在的这片密林里层被不可明说的奇迹生物切割为了数万份,每块被切割出来的树林里都会诞生出一个树人。
他们将这些初始树人称之为林冠。
这些林冠无法互相连接,便也无法交流,于是他们便用树林之中枯死的树木来传递最原始朦胧的信息。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一日,横亘在林冠之间的无形屏障消失了,这些树林重新连接在了一起,而初始的林冠也就在这一刻全部死亡。
之后的树人们再也不需要通过刻画的形式来彼此交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