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的路上,秦疏时不时掀开帘子往外头看。
沐少棠说安排了人在城外等,她还有些担心。
毕竟早上沐少棠和王夫人说话时显然对成亲之事不满,他说会安排人送自己回去,不知是真心实意还是随便找的幌子。
其实,便算是她今日一人回去也算不得什么,只是如今这样,怕是在沐少棠眼中,她又添了一重麻烦,日后在沐府的日子……
秦疏暗自叹了口气,正打算再看看外边情况,马车忽然一顿,她还没往外头看,便听外头传来说话声:“你便是少爷安排过来的人?”
秦疏一怔,还没来得及去细听,便听外头人道:“三少奶奶,老奴就送到这了,三少奶奶路上当心。”
赶车过来的是沐府的马夫福全,因着沐少棠说安排了人,王夫人便没让人跟着,只让他送自己出城与人会合便折返。
秦疏知道定是沐少棠安排的人到了,忙应道:“多谢福叔。”
“嘿,三少奶奶客气,老奴……”
福全念着出来时王夫人的刻意交代,只想着多与秦疏客套几句,只是话才说了一半,一旁的马儿忽然抬起前蹄嘶鸣,他吓得连连往一旁去退,想说的话被这突然的惊慌吓得尽数吞入腹中,待回神之时,那原本还停在一旁的马车却早已驶出城关。
一阵颠簸晃荡后,马车终于平缓下来。
秦疏方才来不及去看外边发生了何事,此刻才有些不放心地靠近车门,一手悄悄掀起帘子一角,透过缝隙去偷偷打量外头驾马车的人。
若是方才没听错,这人应当是沐少棠早晨说过来接应她的人。
此刻这人正拽着缰绳背对她坐着,一身紧束黑衣将他背脊衬得宽厚挺直,也是怪了,此刻虽看不见他样貌,可这人周身气息凝重,竟莫名让秦疏觉着有几分熟悉。
正愣神间,面前那人猛地转过头来,她还来不及避闪,便对上那藏在青面獠牙鬼魅面具底下的一双眼。
是他!
秦疏一怔,刚想悄无声息将帘子放下,一柄黑青剑鞘率先将她面前的帘子挑开,随后,她便听见那人问她:“里面闷?”
他话里依旧带着些寒意,秦疏来不及多想,顺着他的话点点头,有些不自在道:“我……透透气。”
男人闻言,长剑一转,将帘子勾在车壁上,顿时,秦疏的面前便又明亮了许多。
只是,方才有帘子隔着还好,如今这般静坐,他的眼神还时不时看过来,秦疏倒是觉得尴尬了许多。
半晌,她终于借机在他身侧看了一眼,低低问:“夫君只让你一人过来么?”
沐少棠的脾性,她自是不懂的,可他这般让个年轻男子单独护送她回门,若是被旁人知道了,定然是要说闲话的。
“三少奶奶放心,属下跟在三少爷身边多年,做事深得三少爷信任,定然会安全将三少奶奶送回去。”
秦疏听他这般说,只觉心里的那些顾虑难以开口,怕他误会,忙又解释道:“我并非那个意思。”
可解释了一半,又觉自己这话有些多余。
她和这人本身就不相熟,这般一解释,倒像是他们认识了许久似的。
于是,她收回想说出口的话,正将身子往里稍稍挪了些,却听男人开口问她:“三少奶奶不问三少爷今日做什么去了?”
秦疏一怔,低头沉思片刻,摇头说:“夫君既说今日有正事,那便是有正事。”
她低头乖顺得模样让男人怔了怔,随后,他从一旁拿了个油纸包递进去:“路途还长,饿了就先垫垫肚子。”
城外的路不太平坦,以往秦疏出远门都是徒步回去,这头一回坐马车,有些受不了颠簸,才行了一个时辰,便被肚中翻涌的感觉折腾得再也难以闭目养神。
忍了好半日,实在是忍不住那一阵又一阵的恶心感觉,忙轻扣车壁,让外边人停车。
只是,这路上虽然安静,可马车在路上碾过的声音终是盖住了那几声轻扣,马车继续前行,并未有停下之意。
秦疏实在没了办法,只好挪动身子靠近车门,轻轻将帘子挑开。
外边的人这才终于觉察到她的动作,微微转过头看了一眼,见她面色泛白,忙沉声问:“怎么了?”
秦疏想开口,可肚中实在难受,捂着嘴摇头,作势要下马车。
男人吓了一跳,一手横在车壁上将她挡住,“此处不便停车,三少奶奶等我将……”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沉重的呕吐声想起,男人只觉胳膊处一阵热意,低头一看,自己那黑色的衣袖上已然多了一滩污秽之物。
……
仿若呼吸凝滞。
虽隔着面具,可秦疏能感觉到,他此刻比变天时的乌云还要阴沉的脸色。
“抱……抱歉……”来不及去管才稍稍缓和下来的感觉,秦疏无力地与人道歉。
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