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日,宣平侯世子当街被打的消息便传遍了上京城。
凝锦堂内,望舒正着急地来回踱步:“小姐,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要夫人知晓了此事,准没小姐您好果子吃。”
裴昭妧本人倒是毫不在意。
她左手支着脑袋,伸出刚染完蔻丹的右手,一边欣赏一边说:“怕什么,爹爹肯定会向着我的。”
说完还不忘自夸一句:“真好看。”
“但老爷此刻还在军营里,等老爷散值回来后,小姐恐怕早就挨完罚了。”望舒一脸担忧。
裴昭妧:“……”
好像是这么个理。
裴昭妧顿时收回手,一下坐直了身子,思索片刻,叫来裴光给她的暗卫:“严桉。”
一黑衣男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她面前。
“你现在赶紧去军营,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诉爹爹,然后同他说,他女儿要被他夫人打死了,让他快点回来救我。”裴昭妧一脸正色,吩咐道。
严桉:“……”
“是,属下领命。”
如出现时一般,男人又瞬间没了踪影。
裴昭妧盯着窗外,心底默默祈祷严桉能快些将爹爹请回来。
见裴昭妧紧张模样,翠微低声安慰道:“小姐也是为了大小姐才这般行事,想必夫人要罚也不会罚得很重,小姐莫要过于担心了。”
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裴昭妧抬头,赭色衣裳女人出现在了凝锦堂门口,分明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却让裴昭妧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她觉得这可不像不会罚得很重的样子。
“张嬷嬷……”裴昭妧小声开口,莫名有些心虚。
张嬷嬷蹲下身子行礼:“二小姐,夫人有请。”
裴昭妧没动,脸上带着讨好的笑:“要不嬷嬷您先回去复命,我收拾一下马上就来。”
“不急,奴婢在这里等着小姐便是。”
她有意想磨蹭一会儿,但那点小心思在张嬷嬷锐利的目光下无所遁形,只好认命般跟在张嬷嬷身后,去向前院。
走在路上,裴昭妧仰头看了看天,想到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不由自主地长叹口气。
她一向秉承着怪自己不如怪别人的观念。
严桉做事磨磨蹭蹭的,若是没能给她请来救兵,等他回来后她非要也罚他一场不可!
要是叫严桉知道了裴昭妧这番想法,恐怕得去衙门前击鼓喊冤叫屈。
此时他面前站着的,赫然是方才松风阁二楼那位少年。
季小侯爷发誓,他真的只是碰巧路过将军府。
结果不知怎么回事莫名听了个墙角。
要怪也只能怪他耳朵太好。
不过,他倒是很想知道,如果面前这侍卫被他拦下,那裴二姑娘该如何逃过这一劫。
所以现下他正饶有兴致地站在严桉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严桉见男人没有离开的意思,皱眉道:“这位公子可否让一下?”
季怀予觑了他一眼,随口胡诌:“对面金铺丢了东西,本官奉命在周边搜查可疑之人。”
他一伸手,身后的齐风递上来一块令牌,印着大理寺卿顾珏的名讳。
眼看面前这位是“朝廷命官”,严桉也不便直接离开,只好伸开双臂接受所谓的搜查。
齐风得了令,上前装模作样地搜了一通身。
见时间过得差不多了,季怀予扬了扬下巴示意,齐风拱手,侧身让行:“打扰。”
严桉匆匆离去,季怀予盯着他的背影,不知想到什么,神色不明地笑了声,收起手上的令牌,道:“走,看热闹去。”
齐风一开始还没懂什么意思,直到他和季怀予双双趴在将军府前院的屋顶上。
齐风:“……”
他伺候季小侯爷不说十年也有八载了,这么久以来虽然跟着干过的荒唐事不少,但像这般趴在人家屋顶上偷听人家家中的私事,还是头一遭。
不过季怀予没觉得这事做的有什么问题。
他挪开一片琉璃瓦,一低头,见到的便是裴昭妧跪在地上听训的样子。
约莫是洗了澡,女子将头上的发髻和珠钗全然拆下,未做装饰,一头青丝如瀑布般披在脑后。
从季怀予的角度,只能看到女子毛茸茸的发顶和她脑袋上小小的一块发旋。
季怀予不声不响地挪了个位置,但还没来得及看清裴昭妧的表情,女人的念叨便先传进了耳朵里:
“宋家那个小混蛋的确不是个东西,但你这么做只能白白败坏了自己的名声,你觉得合算吗?这下好了,你明年便要及笄,且等着瞧,看看整个上京有谁愿意娶个泼辣姑娘回去。”
季怀予默然。
早就听闻将军夫人甄氏性子暴躁,今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