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1 / 3)

卫肃并没有来菡萏院,只是遣了一位侍医来瞧,又赐了一盒首饰和几匹料子以作安慰。

距除夕还有近一个月,今年卫肃奉诏入京贺岁。他的封地安陵离燕京有大半月的路程,已经早早收拾了行李,过些日子就启程。

程萋萋悬着的一颗心稍稍落了实处。一切还是按着前世走。那她做事的把握就大了几分。

她记得前世卫肃在入京途中染了伤寒,病势严重,又遇匪患,被困于连城,耽搁了贺岁时日,惹得皇帝大怒,削了他近一半的封地。后来晋楚交战,卫肃屡立战功,才又重授了。

也正是在连城,卫肃发现了地底下的大量金矿,这成为他后来崛起的一大助力。同时,晋楚交界的连城地下的这座金矿,也是两国交战的重要导火索。

程萋萋想,自己这病,也该好了。况且夫主既然对她挂念关怀,去前院谢个恩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她知道在这节骨眼上,卫肃大概是不会见她。至多到了书房门口,和门前的侍卫或小厮说上两句。

但,这就足够了。

于是她翻出为数不多的私房钱,问厨房要了庄子新送的火腿和肘子,又取了蜂蜜、黄酒、葱段姜片、草果、白扣、香叶、黄豆、冰糖等,细细煨炖了近一个时辰,做了一道金银蹄。

这道菜还是晋楚交战,辗转流离时程萋萋学的楚地菜。酥烂可口,软糯浓香,连不轻易表露喜恶的卫肃也会多夹两筷子。

刚迈进书房外的院子,程萋萋就被门口的小厮拦住:“什么人?若没什么要紧事,赶紧走。爷正在里头忙着呢!”

这小厮叫甘吉,十二、三岁左右,小脸吃得圆。此刻正里三层外三层裹着棉衣,一双眼睛眯成一条缝。见程萋萋来了,才努力睁大了些。

“我是住菡萏苑的程姬。不知小哥如何称呼?我原是前些日子病了,如今身子骨好些。此番前来,是为谢夫主关怀之恩。”程萋萋说着将手中的食盒从大氅中露了出来,“特意做了金银蹄送来略表心意。”

“姬唤我甘吉即可。”

这小厮本就年纪不大,平日里也是个爱吃的。又见程萋萋貌美柔弱,且句句关切感激主子,一时之间,也不忍说什么重话。

“姬还是请回吧!爷……不会见你的。”

见甘吉犹豫着,没去接食盒,程萋萋又添了一把火:“这金银蹄是楚菜,我亲手制成。夫主向来用的是晋菜,换个新鲜也好。”

她说着,似想起什么,又摆出一副欣喜娇羞的样子:“说起这楚地物件,许是雪天路滑,价钱竟比往日里翻了几番。夫主前个儿才赏了我几匹楚地的缎面料子,想来心里定是记着我的。”

见甘吉仍没动作,程萋萋软了语气,话里话外状似退了一步:“烦请吉小哥替我通禀一声,将这食盒递进去,我这便走了。”

说完,程萋萋放下食盒,又塞了一把钱说是让他留着买零嘴解乏,转身离了院子。

甘吉见她不再纠缠坚持,真的走了,也有些过意不去。心下计较一番,拎起食盒进了书房。

“殿下,这是菡萏苑的程姬送来的金银蹄。”甘吉把程萋萋的话给主座上正在翻阅竹简的卫肃讲了一遍,还特意强调程姬的一片痴情用心。

“程姬说,殿下特意赏了东西过去,她不胜欣喜感动,又想着殿下案牍劳形,亲自在厨房守了一二个时辰煨了这楚菜金银蹄送来,说是让您换换口。”

闻言,卫肃放下手中的书简,看了一眼榻几上的食盒:“不过是赐了几样寻常东西罢了,她竟如此欣喜感动?”

卫肃如今后院人少,且大多才入府不久,身份低微,久居深闺,恪守本分。无令无诏,也没有哪个敢凑上前主动献殷勤。

因此,程萋萋此举,倒是头一份。

“殿下何必有此一问!礼轻情意重,何况世间妇人,又有哪个不思慕殿下的?”

“甘吉,你无需奉承孤,不会给你涨俸。”

卫肃口上说着“奉承”,唇角却不自觉勾了勾,开了食盒用起金银蹄来。

卫肃伏了大半日的案,也的确有些饥乏。用罢,他用帕子擦了擦唇角,随口称赞了一句味佳。

在一旁看得正眼馋的甘吉闻言立即道:“这东西贵,自然好吃。程姬也说雪天路滑难行,楚地来的物件价格都翻了几番。殿下您赏了她楚地的料子,心意难得,可见是心里有她。”

“是么?”

不过是随手命人挑拣送去的,倒让她这样想,也罢了,思慕便思慕,由她去。

不过……楚地来的、物价翻了几番?

以往冬日里,即便物价涨了,也不会涨这么多。

卫肃凤目微眯,思索片刻,朝甘吉道:“把这食盒收了,让市掾来一趟,带上账册,孤有话问。”

甘吉原本想着不过是物价高了,王爷喊市掾过去照例问话,不承想这大小官员竟一个个都被传了,最后连部都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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