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说不清是胆子大还是脑子不太好的一两个敢上前拉扯她的手,尝试将姐姐救下来。
沈沉碧病弱不假,但惊惧之下的孩子又有多少力气能牵制她。
两相僵持,闻眠抱臂倚着屋门,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他觉得很有意思,阿满活了两辈子头一回拎刀砍人,用的还是最沾染烟火气的菜刀。
她从不用利器的,嫌弃锋锐之物杀伐气太重,会伤娇嫩的手。
他曾带她去过擅长锻造法器的族群领地,那位老眼昏花的族长得知她的身份后,说愿意将镇族的灵剑赠予,不料她只要了一支精巧的步摇。
神魂无形,挽不了长发,她便将步摇举起来,在日头最盛时迎着光晃动,心满意足极了:“万物可爱,何必起兵戈。”
而今她似是终于从高天降落,为了所谓的真相与局势,做从前不愿做的事。
假模假样的阿满也很可爱。
他就说吧,跟着阿满混,会有玩不完的新鲜事。
这位看似悲天悯人实则游戏人间的国师大人显然并不在意那群孩子的生死,冕服一脱,他是堂堂正正的妖,哪有大妖护佑凡人的道理。就算他愿意心怀苍生,但苍生知晓他的真面目后,也未必愿意承这份情。
今夜他只做破阵的钥匙与护她安危的盾,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不会干预,只是——她想做什么?
这群孩子软硬不吃,铁了心要维护自家班主,刀架脖子上也无知无畏,今夜他们怕是白走一趟了。
心念百转,身后骤然响起破空声,闻眠玩味的神情一顿,下意识偏头躲过自院中来的那道掌风。
“大胆狂徒,放、放开那个孩子!”
中气十足的嗓音,但在看到闻眠鬓边断掉的那一缕长发时,还是忍不住打了个摆。
迎上大妖怪似笑非笑的目光,踯躅抱着院中那个女孩,心一横:“看什么看,不知道本姑娘最讨厌欺负孩子的人吗?”
闻眠挑了挑眉,点头:“行。”
他偏头望向昏黑的屋中,菜刀被踯躅那一掌震落,沈沉碧握着发麻的虎口站在炕边,嗤笑道:“哪里来的正义之士,官府审案,轮得到你横插一手?”
“什、什么官府审案,你可有手令?哪有半夜强闯民宅动刀见血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再不说实话,我就要动手了!”
踯躅说着,掌间运气清光。
沈沉碧忍住笑,佯作气弱:“这位大侠,有话好说……”
终于得了信号,踯躅心底长舒口气,清光脱手前,她给闻眠递了个眼神。
其实有些多余,闻眠看戏归看戏,心神多半都放在沈沉碧身上,纵使对眼下形势有些糊涂,但还算判断得出踯躅要动手。
清光袭来的瞬间,他闪身揽过沈沉碧跃上屋顶。
瓦片哗啦啦碎了一地,月光落入屋内,踯躅同孩子们仰起头,瞪着破碎的屋顶,目露不忿。
闻眠朗声一笑,正想嘚瑟两句,腰间就摸来一只手。
沈沉碧狠狠一拧,他猝不及防地倒吸了口凉气,笑意霎时僵在脸上,乖乖闭了嘴。
“今日来得实在不是时候,你们且等着,这位大侠护得了你们一时,可能护得住你们一世?我们走!”
放完狠话,沈沉碧踢了一脚闻眠,堂堂国师便成了指哪打哪的战车,抱起她几个起落消失在院墙外。
明月高悬,窄巷里梨枝横斜,闻眠没骨头般靠在墙,沈沉碧也不着急从他怀里下来,先揪住他的脸颊狠狠一扯,没好气地训斥道:“差点被你坏事,下次再敢,你就别来了。”
闻眠吃痛,一脸愕然。
他抱着她,自是无法捂脸,只能顶着两道红痕委屈巴巴地辩解:“你同她串通好了,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沈沉碧晃了晃脚,示意他松手。
待踩在地上,又抚平裙裳的褶痕后,她方道:“我不是未卜先知的神仙,怎么知道院里有人,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德行,不过是她跟了我许久,会看些眼神,也比你聪明罢了。”
她嫌弃:“你这般蠢笨,是如何安稳做了三百年国师的,全靠一身蛮力吗?”
闻眠揉着脸,嗓音低低地控诉:“明明你说过够用的。”
“我吗?”沈沉碧指着自己,不可思议地笑了,“那一定是因为你笨得无药可救,前世的我才凑合着用。”
闻眠没了回应,好半晌,他环胸紧盯着她,认真问道:“为什么你总要将前世与今世区分开来,一样是你啊。”
托高莹瞎折腾一通的福,让她窥见了前世。
只有从九幽往生的灵魂才能称作拥有新生,严格来说,此世的她不算做经历一个新的轮回。旁人不知道在母亲腹中的感觉,不记得三岁前的事情,但她不是。
她降生后,所有感官都与成年人无二。她拥有婴孩所不具备的能力,正如闻眠所说,她只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