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爹的罪,我来赎!”
他展开右手手掌撑在桌上,手起刀落,茶室里响起一声细微的“嚓”,鲜血喷溅,三根断指滚落到沈沉碧的茶碗边,毁了一桌清茶与点心。
血点染上沈沉碧的裙子,如此狠绝惨烈的画面,她连眼神都不曾有片刻松动。
赵为强忍痛意,喘息着问:“可、可满意?”
他额头青筋暴起,一脑门的冷汗,狼狈得要命,沈沉碧好整以暇地欣赏片刻,在他快支撑不住最后的尊严时,终于弯唇:“勉强。”
赵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剧痛令他视野泛起朦朦的白,最后只能定格在女子鬓边的金步摇上,她似乎很愉悦,离开时坠着流苏一点一点,外面的天光洒在上头,映入他的眼底,便只剩斑斓的金芒。
她是什么意思?
就这样,结束了?
他过关了是吗?
赵为再也支撑不住,撑在桌上的左掌一松,整个人如山般倒下去,撞翻梨木圆凳。
他艰难地用手肘支着滚落的圆凳,举起失去三根手指的右掌,发出压抑的痛呼。
赵家的刀法以灵活著称,当年被踩裂指骨,若不是他爹同药王有交情,他得到药王传人尽心的医治,他就算勉力提刀,刀法的威势也使不出十之五六。
而今最关键的三根手指都被斩去,他前程尽毁。
泪珠从眼角迸落,他死死握着右手腕用以止血的左手指甲几乎嵌进肌肤。
“哎呀呀,赵为赵大公子逞了英雄,喜大普奔的事,怎么还哭了?”
方才被沈沉碧一眼扫过的屏风后,俏丽的姑娘合掌探身,一副看了出好戏的姿态。
赵为瞥了她一眼,艰难地从牙缝出挤出一个字:“药。”
姑娘啧啧两声,从随身的小布包里取出一瓶金疮药同止血的纱布递到他手边:“喏,别死了。”
赵为咬下瓶塞,不要钱般将药洒在伤处,姑娘看得心疼,但目光触及他狰狞的断指,最后只是瘪了瘪嘴。
等赵为缠好绷带,她低头收着药瓶,小声道:“军师的谋划代价也太大了,你废了武功,以后可怎么办呀?”
赵为瘫倒在地上,左臂搭在眼睛上,扯唇笑了笑:“如果她信了,那很值。”
后又叹息般补充道:“本来就是欠她的,现在还,也不晚。”
姑娘歪头好奇地问:“没有一点不甘心?”
“……没有。”
药王谷的金疮药药效惊人,疼痛稍缓,赵为吐出一口气,缓缓道:“为了将军的大业,没有什么不可以。”
“好吧,”姑娘点了点头,又想起什么般问道,“那王汀,他竟也愿意?”
赵为怔了半晌,坐起身来:“王家子弟,剑圣传人,他一生恣意,选择比我这种野路子多,没人能逼迫他做不愿意做的事。”
“他喜欢高家小姐么?”姑娘支颐,“可是他们也没见过啊,莫非又是为了大业?”
“嘶——”她抱着肩抖了抖,咕哝道,“你们男人真可怕,算计什么不好,偏要算计真心。高家小姐会喜欢他那样的嫩脸小生么?”
“未必是真心,”赵为咳嗽,“他有他的骄傲,也自然有他谈判的法子,人已经顺利送进去了,结果如何,全在他。”
话淡淡,心头却好似堵了大团吃足水的绵花,沉甸甸的,压得他有些难以喘息。
年少时也曾仰望过的明月,刀锋没有磋磨去艳色,经年的风霜倒叫她愈发耀眼。同她说出怨恨时,他竟因没在她眼底望见震惊与悲哀而生出刹那的失望。
她心如磐石,也好。
这样兰葭的谋心之策未必能成,她也不会在男人身上吃第二次苦。
“演技不错。”
最后,陪他来的少女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猛踹他的腿催他,“还能动的话赶紧撤!”
暗室里,烛火幽微,沈沉碧拈着茶点看上头精致的纹路,慢慢弯唇一笑:“果然……”
这里是茶庄最隐秘的所在,她拟定的见面地点,怎么可能简单?
隔墙有耳,在江湖飘荡这么多年,竟一点都学不乖。
霍明半张脸隐在暗处,眉心褶痕深深:“大小姐给他递刀时快吓死我了,他若存了害你的心思,一刀下去可如何是好?”
沈沉碧放下糕点:“试探罢了。”
左右不是她的身子她的命运,赵为劈了高莹,该急的只会是那只恶魂。
“大小姐是怎么看出他们有鬼的?”
“霍管家,算账算糊涂了么?”沈沉碧悠悠道,“茶庄就一个大门,茶侍也是我们家的人,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进去一只雀儿都能瞧得仔仔细细,他们虽然小心,但又不会什么大变活人的仙术。”
“其二,赵为的说辞看似合理,实则牵强。最大的破绽便是东窗事发后,他竟然来卖可怜?难道凭他的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