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味着从此他将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它就能趁机上身夺舍。
音乐突兀转变了曲调，像是指甲划过黑板发出的尖锐爆鸣，音箱挂在程风扬身后的墙上，声音清晰地从后脑近距离传来，吓了他一跳。这时候他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店里的顾客都走了，整个火锅店只剩下他们两人，本来播放的浪漫情歌换成了古怪走调的不协调唢呐曲，与其说是音乐不如称之为阴乐。
虽然心里清楚这只是个鬼故事，甚至茅山珍藏的万千典籍都没有记载过这种不用法阵和咒术就能施展的借尸还魂法，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打开了阴阳眼想要确定一下四周有没有亡魂。
不开不知道，一开吓一跳。
阴冷的气息如附骨之疽瞬间缠上程风扬，表面上清冷寂寥的火锅店里坐满了灵体，缺胳膊少腿的争抢着撕下彼此的肉扔入锅里涮煮，眼睛还完好的摘下爆浆的眼珠胡乱塞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咀嚼，它们目光呆滞身体扭曲，完全被食欲支配着行动。
察觉到程风扬投来的目光后，所有灵体都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停止动作，缓慢僵硬地同步转头盯着他看，把他吓得满头冷汗，赶快关掉阴阳眼，送到嘴边的一勺白汤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陶珍看他举着汤勺不动，关切道：“你怎么了？”
程风扬放下汤勺，拽了张纸巾默默擦汗：“没事，没事，这个故事太适合火锅店了，哈哈。”
冷与热、生与熟、荤与素、麻辣与鲜甜，诸多相生相克的元素汇聚一堂，与道家讲究的五行调和阴阳平衡不谋而合，现在想来子母锅的故事在底层逻辑上确实不无道理。
程风扬根本不信那个鬼故事，却没想到这里居然有这么多灵体，总不能是火锅太好吃，它们都对这家火锅店有执念吧？
灵体们的状态十分不正常，一眼扫去几乎没有身形完整自然死亡的，他已经开始联想人肉包子的故事，思索店老板会不会是变态杀人狂，这些灵体都是受害者，死后怨气深重亡魂不散，日日夜夜盘踞在这里伺机报复。
越想越后怕，他拿出手机在特殊行动组的群里发消息说自己可能要倒霉了，呼叫快来个人到店里捞他。
【185体育生】：半夜吃火锅一屋子鬼谁敢信
【185体育生】：好像遇到黑店了，说不定还有个通缉犯，谁来救我一起拿奖金？
刚打完游戏从网吧出来的山夕秒回。
【山人自有妙计】：茅山人还怕鬼？
【山人自有妙计】：火锅好吃吗？请我吃就去。
从程风扬手机界面瞥到“山人自有妙计”的陶珍发现他盯着屏幕表情认真，弯起唇角调侃道：“女朋友？”
“不不不不，怎么可能是女朋友，我同事。”他赶忙摇头否认，“你吃饱了吗，要不我们撤吧？”
“还有一大半菜没吃呢，怎么突然要走，你有急事？”
“我觉得这个店有点不对劲，还是先走吧。”
看着程风扬认真的样子，陶珍捂着嘴好笑道：“你不会把我刚才的话当真了吧？哈哈哈哈，我从别人那里听说的，只是故事而已啦。”
程风扬看她不愿意走，咬了咬牙再一次打开阴阳眼，却发现哪有什么满屋子灵体，这里分明空荡荡的只有他和陶珍。他仔细回想到底是不是自己刚才看错了，但是阴阳眼以前从未出错，考虑再三后他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感知。
事情发展到现在实在是太古怪，程风扬坐立难安，他太了解自己了，平时偷懒摸鱼不好好学习术法，如果只是普通的杀人刑事案件那尚且能有一战之力，可是假如牵扯到的是厉鬼灵异他就没有绝对的把握了。因此他心里更慌乱，再次去群里发消息求助。
【185体育生】：真的我说真的，坐标太和区旧梦火锅店，救命啊阿啊我的预警雷达在狂响！
陶珍还在笑，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夸张越来越诡异，她姿态优雅地拿起长勺轻轻搅拌子锅：“你怎么不喝汤啊？不好喝吗？”
白花花的汤底里还有碎肉渣，程风扬直接幻视人脑花汤，他心底没来由地升起一股恐惧，打字的手微微颤抖，仿佛根本不认识陶珍一般不敢抬头看她。
肩膀处突然感受到被人重拍的感觉，寒意涌上心头，陶珍的脸逐渐模糊，气场也发生转变，程风扬背脊发凉不敢扭头，他梗着脖子抬眼注视眼前这个陌生的存在。
“你怎么不回头？他在喊你呢？”她咧开红唇大笑，“你怎么不回头？他在喊你呢？”
似乎是在应和她的问话，身后冰冷的手拍他肩膀拍得更用力，含混不清的嘶哑声音刻板学舌道：“你，怎，么，不，回，头？”